《遗壤》(15)

“门”是什么来着？
他怔怔地看着一望无际的黑暗，在石板上画下一横——密密麻麻的划痕中能依稀辨认出几个字：
“漂流第一千四百二十六年，未发现能源，未发现光源，不幸存者：1。”
……
年轻人翻阅着铁皮书。
其实按性价比而言，它是飞船上所有用于记录信息的物品中装的最少的一个，但它意义非凡。
铁皮书一共有300页。
前60页是某人的实验手扎。
此后，以年为单位，全都是马尔克斯博士的“日记”，或者说年记。
一页页翻阅，直至最后三页的留白。
年轻人想起了什么，他向胸章轻喊一声：“指令1，阅读档案：遗壤……”
“孩子，这是我给你的一封信，不再以马尔克斯博士为名——作为你的爷爷……”
长信被阅读完毕。
壤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在铁皮书上写下几个字，也许是太久没写了，他很不满意——他做出了在这艘飞船有史以来最奢侈的事——他撕下了一页纸当草稿。

他在倒数第二页写下了什么……
很快，他做出了他生命中第二奢侈的事情。
他进入马尔克斯博士的“宿舍”，从床底下打开一个机关，里面整齐排放着157个小方块。
小方块内装着的是157捧土。
这是登上飞船前，马尔克斯博士向各国的领导人索要的。
在这些小小方块中，运用到了和制造宇宙飞船同等级别的科技——方寸土壤，却能保存20万年不发生任何改变——像是时间被冻结20万年。
壤把这一盆又一盆的土搬到船长室中。
用马尔克斯博士交给他的汉字写法，搬出了“遗”字，也许，从他出生开始，他就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被遗弃的孩子——无论是在地球上，还是在飞船中。
其实人类也是吧，只不过人类是被神灵遗弃的孩子。
大功告成，壤精疲力尽，他抱着铁皮书倒在马尔克斯博士身边。
“人类，虽存犹亡，虽死犹存，我们，是活着死去的。”
最后翻阅一遍自己写下的笔迹，看着一页留白，他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