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壤》(14)

……
博士把壤带到档案室的书架，他把铁皮书取下交给壤。
“以后，这就是你的东西了，如果你想，尽情翻阅吧，之前还有很多书没来得及看，如果想，也一并看了吧。”
马尔克斯博士的语气平静而绝望。
他十分理智的相信——人类没有活路了。
可生而为人，他怎么能替人类说抱歉？
他必须活下去，为了人类。
……
“其他的都擦了吧，留一个给后人观摩就行了。”
老人将石板上的“咫尺天涯”，擦去后三个字。
“还有后人吗？”
年轻人问道。
“没有就没有呗，我们已经活到最后了，人类……”
老人沉默了，他坐在一副骨架旁，把头埋在她的腹腔。
“我们诞生于此，
我们湮灭于此，
我们沉睡于此，
我们相伴于此，
‘死底子宫’
蔚蓝的时空，
带我徜徉梦境。”

“滴滴，滴、滴，滴——”
老人失去了声息。
“我想这则录音播放的时候你还在这里，人类还要活下去，尽管这么做毫无意义——我祝福你，能幸福的死去……”
星纪元第一千四百二十六年，人类——硕果仅存。
年轻人的胸章变了变颜色，现在，他是双鱼的主人，人类的领袖。
他能命令飞船中的所有空气——如此伟力！
“我们已经活到最后了，人类。”
他不知道自己在向谁对话，但也许老人知道——他一直称人类是蠕虫，他可能会向蠕虫对话……只是，蠕虫长什么样呢？
年轻人凝视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试图找出古书中记载：附着于体的微小虫类，繁殖力惊人，生命力顽强……
三根管道连接在年轻人的大脑、心脏、肛门，在摄入劣质营养剂的致幻效果中，他记起了童年的摇篮曲：“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
“听说地球上曾有许多色彩，”他借着胸章上的萤火，勉强辨认出——这不是黑色，“我想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