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之外(6)

马文举等人没有动手，像在等着隋炀帝说最后的遗言。
这时隋炀帝说出了他人生最后一句话：“天子自有死法，何得加已锋刀。”
杨广动手开始解自己的练巾，他的手颤抖的厉害，眼睛下面隆起的肉不断地抽搐着，他整个人像一根拉满的弓的弦一样，又像一个冲锋前的士兵，又惊又惧。他解练巾的速度很慢很慢，或许就是想拖延一下时间，让自己多活一刻吧。没有人催促他，让他能在最后保持一丝作为帝王的尊严。
杨广颤抖着手，把练巾向前丢去，这时候他身上已经没有一丝力气，练巾仿佛有千斤重，向上挣扎了一下就颓然落到地上，杨广感觉自己仿佛能听到练巾落地的声音。
司马德戟看了一眼隋炀帝，给骁果军校尉令狐行达使了个颜色。令狐行达得令走上前，捡起练巾，走向隋炀帝：“陛下，臣得罪了。”
隋炀帝没有说话，又或者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他双目涣散，眼睛望着大殿西侧的墙壁，仿佛要透过墙壁看到什么东西。
令狐行达没有再说话，把练巾绕了一圈，套在隋炀帝的脖子上，隋炀帝依旧是一副木木的样子。
令狐行达把练巾两头在自己左右手掌上各缠了两圈，然后开始缓缓用力。

隋炀帝杨广的脸色由于失血逐渐变得蜡黄，口水顺着微张着的嘴溢了出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嘴唇哆嗦着，好像拼命想说话，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心脏由于缺氧在拼命的跳动着，像一个钟摆在胸膛里左右撞击。他先是嘴唇哆嗦，而后浑身每根骨头每条肌肉都跟着开始战栗开来。哗啦一声，沉重的冕冠也随着身体的不平衡摔到地上。
杨广的脸面向殿墙，他仿佛透过殿墙看到了自己的江山，也看到了战争和死亡，他耳朵里嗡嗡的声音像是一大片的喊杀声，渐渐地他眼里的江山铺上了一层血色，喊杀声缺越来越大，是他的视网膜里开始充血。他看到了被自己陷害的哥哥，看到了自己亲手杀死的父皇。
杨广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亮色，开始对焦，像一个枯井忽然涌出水来，脸撕扯成一个诡异形状，令狐行达感觉隋炀帝在笑，别人看来明明隋炀帝没有一丝笑意，但令狐行达就是知道隋炀帝是在笑。
令狐行达猛然一惊，又加大了力量，双手由于用力指节发白，他告诉自己隋炀帝这是回光返照。
隋炀帝突然看到了阳光照进了山川，大地，河流，那浓郁的血色在阳光下像水渍一样快速干涸，流不下一点痕迹，阳光越来越强，他的眼里一片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