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冲撞(7)

因为倒时差和焦虑，景程的头脑有点发胀，昏沉沉，被罗杰的滔滔不绝弄得更加迷糊。他说：“混蛋，公司做基因体检，难道不光关注健康问题，还想破译我们的命运？”
戈尔丁换成温和却十分疑惑的语调说：“程，你为什么如此惊讶。难道分公司从来没有给你们好好培训关于业务方面的事情。你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自己每天要在办公室里和爱玛商讨把产品设计得更圆一点，或者色系坐标更轻一点、更重一点。难道，连你的好朋友方也没有跟你提及过？”
“为什么？”
景程陷入到无尽的迷惘中。他多希望跑到总部来能听到一个干脆利索的答案，某个技术工程师告诉他，是不小心弄错了，或者是美式企业文化，仅仅是一个愚人节玩笑罢了。可他听到的，却是一大堆无边无际的问题。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阴谋。
五
“午餐时间到了，程，既然你来了，不妨到公司餐厅一起用餐吧。你们中国分公司有差旅补助，可以吃宽裕一点。我们可以更细致地聊一聊。在那里，你或许可以遇到更多的公司高层，全方位地了解高安。”
罗杰和戈尔丁都盛情邀请景程。景程也推辞不了，他本想说：“盐湖城市区第十二大街靠近圣殿广场，有一家不错的中国菜馆。我想私人邀请两位领导到那里去聊一聊。”但话到嘴边，还是被两人彬彬有礼的邀请和理由给压下去了。

高安公司总部的餐厅也是半穹形的，到了午餐时间，几个通道涌入了并不多的一些用餐者。他们三三两两的分布着，点着自己想要的餐饭。用餐者中各色族裔的人群都有，大家彼此之间很少交流。
罗杰和戈尔丁则带着景程来到一张长桌上，无人送餐车紧随着他们提供餐点给他们。依照个人口味，罗杰和戈尔丁要了各自的西餐，而景程吃到的是一份糖醋排骨套餐和一杯蜂蜜柚子茶。茶的口味和景程在中国时吃的一模一样。
长餐桌上已经有两个人在吃饭了。戈尔丁把景程介绍给大家：“这是我们来自中国的同事，景程！他为他女儿的事情而来。”
罗杰随即向景程介绍：“那个黑而壮的家伙叫做休伊，他是产品部的人，可以告诉你，你究竟在为谁而工作，为什么工作！”黑人休伊礼貌地冲着景程一笑。
罗杰又指着一个须发尽白的亚裔，用夸张戏谑的口吻说：“这位是冰冻经理人，是健康规划部的朴—钟—奎博士，有二级授权，可以告诉你什么是‘高安地球’！”
朴钟奎不苟言笑，冷冷地对罗杰说：“罗杰，你自己开发着‘孕妇’，为什么不坦白告诉景？”
罗杰咬着夹有两层肉的大汉堡，哈哈一笑，解释说：“孕妇，就是我们的‘高安地球’项目。说起来，它也不奇怪，它是一个超大数据库，从地球天文环境，到每一天的气象变化，大地的每一次震动，都在它的虚拟库里都存有记录。几十年来，我们不断地叠加能够收集到的一切数据，让它在一个虚拟的数字空间里尽可能逼近我们的现实。它的胃口特别好，吞下了无限巨大的数字，不过，它吃掉的投资也是惊人的。我们都在为这个大数据球而工作。”说着，他一口吞下了半截汉堡，吮吸了一口可乐，发出难听的“咕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