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糖纸上的英雄
瓜子铺老板用铁勺在炒物间来回翻腾,扑鼻是炭火的香气。他用沾了唾沫的手指一拈零钱,数出来三张一块的纸钞,塞进了两层塑料袋。
“喂,要不要?”他见这陌生的顾客没反应,狠狠往地上跺了下脚,将塑料袋甩在我手里。
他的表情,用我母亲的话来说,这样的小孩儿一定会被枪杆子追着打,打完三圈跑操道才会爬着回家要糖吃。
我倚靠在炒瓜子的火炉旁,从老板后脑跳动的碎发中拨开缝隙,从柜台上花花绿绿的瓜子梅干里嗅到一丝香甜味。
那很古怪,我想着,低头望了一眼手中的盐酥花生,再度看向了那个称起重来滴滴乱叫的天平,和满嘴打枪样的老板。
翻出皮包里几页泛黄的电话纸,那上面的卡通人物还举着枪,将要迈步的模样。
为我启蒙的人,是三叔,的确应该是三叔。不论认识人还是认识其他诸如花草鸟兽的东西,终都要归结于那间半大不小的书报亭,轻易不打开的木头抽屉,以及擦不干净的脏兮兮的一切。
母亲那时还没有走到职业的转折点,仍是每日按部就班地五点起床,套好军装走到部队单位去上班。七月暑假,她不放心把我一个人撇在家里,又担心那些干部士兵带我去爬沙坑——我曾夺过院里“童子兵”爬沙坑赛的头筹,代价是母亲买的衬衫上一颗没法补的玳瑁纽扣——便总是路过部队门口书报亭时,将我放在熟人那儿托管一天,下班再接我一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