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人面桃花(3)

白哥盯着盒盖，似是盼着下次重见光明时，春带彩裹着丝绸，慵懒地躺回到角落里；一个星期后，他蜷缩成一坨；再然后，大家便不再关注他与离开的春带彩——有件更要紧的事。
夫人有喜了。
此事虽众说纷纭，但大家心里都有些算计，正是三四个月前的事情，只不过现如今肚子胀得显眼罢了。
每晚被换下来的首饰，都将自己一天所见分享出来：
手链说，今天小少爷调皮，三番五次踢夫人的肚子，老爷好生心疼；耳坠说，老爷体贴温馨，同夫人说话时细声细语，生怕惊动胎气。
一片欢声笑语时，只有白哥在一旁叹气。
这般大煞风景，引来众怒，受到诘问时，他只好做出淡淡的回应：
“贫贱夫妻百事哀。若是两人便罢了……可多了个拖油瓶，不是像多双筷子那样简单的事情。”
果不其然，藏品们很快便察觉到变化的发生。
先是大件的首饰被带去当掉，随后是稍小的挂件，直到最后，那些最古旧的藏品竟也开始被一一带走了。
盒子逐渐变得空旷起来，白哥不再蜷缩，他立起身，把知晓的一切告知大家：

“陈哥出车祸死了，只留下陈家孤儿寡母。债要不回来，夫人的营生全砸了，还额外欠下一屁股债。”
他的话与先前发生的事情一一对应，于是盒子里便愈发恐慌起来。
这种氛围一直持续到新生命呱呱坠地，得到些许的缓解，紧接着在盒外传来的争吵声中再次被激起，又随夫人的离开到达顶峰。
一份离婚协议书被塞进盒子里。
同大家见面后，他沉默半晌，尴尬笑笑，指了指自己身上最下方的空白。
“还没签字呢！”
“未离”是一张离婚协议书，身上的印刷字体并无白哥身上或小桃红肚里纸上写着的那般娟秀，大家都嫌他晦气。
他总是将二人的分别，形容得那般撕心裂肺。
“夫人同老爷抱在一起，热烈一吻直至海枯石烂，最后在夕阳中相背而行，遵从着先前的约定，终是一次也没有回头。”
未离当时在老爷胸口的内兜里，他敏锐地察觉到，就在分开的那一刻，这个男人心脏的跳动停滞了片刻，随即用更有力的鼓点迈向新的生活。
众藏品听了，心软的手链姐默不作声，小桃红更是哭得撕心裂肺，白哥一边安慰，一边数落他，他总是贱笑，再重复一遍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