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牧羊人》(3)

一矮师长一高徒弟，师长那么低着看徒弟，徒弟要仰着看师长，明知什么也见不得。
我反复看几遍，依旧寻不见好笑地方。究竟一瞧，发现门道了——那浅浅字里藏着字句：“规定了要仰脑袋”。我便前仰后合毫不知廉耻了，甚至于我置身在好看的四角方格里仍毫不廉耻。
【五】
休要！休要！
逮住这羊子，你！快起！逮住羊子！
吓怕的！
分明是什么声音吼我醒来，果真如此。策先生在我眼前，好生惧怕——平日从未见他这般的。他两手颤着拉我，嘴里嘀咕“羊跑…休要”，“休要跑…不准的”奇怪的话语。我本想问，却止不住让他拉去了。
一出去，吓得怕，：先生家院子撞个大洞！有头牛一般大小，外头泥泞里破败几盆花草，分明能看见羊蹄子的印。
“羊跑了？”我心想，一边慌着追，可糟糕的雨熙熙攘攘下起了。路不好见，我只得摸索，脑袋撑着向前看。就这么寻了半晌，雨里隐约挤过来点声音：
“某要，休要跑……”
我赶快跑向，一看，竟是牧羊人。
他咬紧牙，眼珠子要跳出来一般的，两手死死拽着绳子，面前十几只扑腾的疯狂地吵闹的羊，可全然不是平日那般的吵闹——

那羊毛…或者不是羊毛的毛茸茸，碎了一地，于雨水啪嗒下无生机地蔫吧，身上只有裸露的粉色的肉！那嘴常是讨厌的哼哼，也可怕的张开了，如人类一般的牙齿大声地尖叫着。
我先是跪地上，朦朦胧胧不能说话，接着竟是心一抽大叫起来，按着地逃走了，浑然不再想起那牧羊人还在拉羊群的事情，仿佛是见了什么不得见到的事情。
【六】
第二日固然糟糕。我与羊群一排跪地挨着棍棒。被打得毫无气力，甚至于说忘记了所谓“赤裸皮肤”的怪事。
之后便尚是安稳的日子。那小屋子只是给我歇息用的。平日读书治病，大都是院里支个凳子完成工作。三月气候，有时下雨，糟糕的。但大抵是见得愉快的天。
他们家的仆人——我且就称他耙人吧。为何这么叫？不知…也许估计首次见他就想到了。
耙人是个样子苍老且面目严肃的，似不怒自威的狼雕像。动起来，吓人但可笑。那日，我上街转了一圈才回，先是策先生进屋，他毕恭毕敬，弯着腰请他进去，甚至巴不得背着先生走进去。见我，却像是见野狗一般。
他先甩那根棍子——他平日的拐杖，接着一拐一拐地，锁上铁门。我不懂，问他为何不让我进？他丑恶地看我，眼里怒着，一定想着与我交谈是什么低贱的事！我未再说，就被骂地倒地上，脑子充斥着“不能进”“规矩”的话，大抵是说我这般佣人，要按点工作，若是这般邋遢，过了点就是脏了规矩，是要被“大罚”的。究竟一些，就是说我是王八奴子，我坏规定，要睡外头。之后就不再说什么，敲了我几下，大步着跑了。分明我因同他一样地位，却是如于高山俯瞰那渺小如我一般。天空里吐出几声雷，昏黑里我又听见羊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