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2)

可生活没有那么好过，七百块钱想要维持两个长身体的孩子一个月伙食费本就艰难，还算上租房子的钱、学校需要的学杂、班费之类的。
日子很难过，可还能怎么办？
咬着牙一点一点数过了时间，两个孩子慢慢长大，十五岁的少年一晃长高，十七岁便一八几的大高个。像父亲那样，我还记得的。
十七岁的他已经在酒吧驻唱了，唱一晚五十，一个月就是一千五块钱。很划算。他笑着对我说。
后来他也开始学着自己写歌来唱，歌词很简单，有时候是生活琐事，有时候是他晚上做的梦。他说这叫创作。
慢慢的他就在地下酒吧火了，甚至开始有人专门来听他唱歌，唱一晚的钱从五十变成了两百。
那晚上他买了好多好吃的，满满一大桌，还买了几罐啤酒，虽然他酒量实在不能看。
刚开始他还能笑嘻嘻地跟我聊天、吃菜，到后面只能红着脸抱着酒发呆，我碰一碰他问他怎么了，他便呆愣愣地看向我，然后傻兮兮地边掉眼泪边笑着说“小妹啊我想爸妈了。”
后来呢？他在地下酒吧名声愈发大了起来，甚至与几个同样大名声的驻唱朋友开了几次专场，赚了一大笔钱，买了房，我们才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住所。

然后他去参加了比赛，拿了好名次，被经纪公司签约，出道，发专辑，大火。
那年，他刚满十八岁。
他真正火起来的那天没喝酒，而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很久，久到我不放心进去看看，才发现他是因为太累了，然后抱着我们一家唯一的合照睡着了。
凑近想把他叫醒，却发现他眼角湿润，他哭了。
自从父母去世后我便很少见他哭过。唯独见过三次而已。
一次是他辍学那天，他死死地抱着课本，头埋在臂弯里颤抖着肩膀却不发出一丝声音，我扑过去抱住他喊着:“哥哥我不读了不读了。”他才抬起头抓着我的肩膀看着我，他眼尾通红尚且流着泪，声线颤抖着对我说:“小妹，答应哥哥，带着哥哥的这份读下去。”
还有一次是他终于可以上台驻唱的那天，他回来后一个劲地擦着那把吉他，擦得干干净净的却还是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直到我忍不住对他说“再擦就坏啦！”，他才停下来，然后坐在地板上看着吉他发呆，发呆了好一会。我走过去问他是不是太开心了，他一把把我和吉他抱住，哭着说开心。
最后一次便是那日。
照片上的一家子都在，爸爸妈妈坐在沙发上笑得慈祥，而我坐在妈妈怀里，他坐在爸爸怀里，两个孩子也都笑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