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的故事(8)

‘就算即刻就将赴死又如何？对我而言，一个曾经扎堆于驱逐舰，操弄鱼雷和小口径舰炮的二流将军能够指挥当今德意志最为先进的巨舰像是吕特晏斯那般横冲直撞于敌阵，死又何惧？’
‘对你而言，驾驶一艘被称呼为‘丑陋’的战功赫赫的战舰，或是全体官兵众志成城夺取胜利；或是高扬战旗沉入大洋，能够在最后的最后为了德意志的胜利与荣耀像是俾斯麦那样战至最后一弹，死又何惜？’
 两人之间没在说话，只是传来酒瓶杂碎的声音
 19时19分，贝尔法斯特号、牙买加号和约克公爵号相继抵达射击阵位，在不到9千米的距离上无情的向这艘已经半只脚踏入死亡的德军战列巡洋舰倾泻近乎疯狂的火力。
 19时34分，贝尔法斯特号、牙买加号释放了舰上的全部鱼雷，此时的“沙恩霍斯特”号已经完全丧失机动能力，和几乎全部的火力。战舰上下煌煌燃烧，犹如一具漂浮在海面上的焚尸炉。
在随后的半小时内，参与追击的15艘英军战舰全部追了上来，各种口径的主炮、副炮、和鱼雷将沙恩霍斯特的舰体贯穿出无数弹孔和破洞。已经崩裂的装甲带如墓碑般高高翘起，舰体内部不时传出阵阵沉闷的爆炸声。在漆黑的海面上，大火清晰的映射着舰体上每一处弹孔，残片与尸骸……

但让皇家海军颇为震惊的是，在遭遇了如此惊人的打击后已经犹如人间炼狱般的沙恩霍斯特依旧还在用仅剩的两门侧弦副炮还击。虽然根本无事于补，但他们没有投降，他们还在战斗。
狂人搀扶着被高爆弹余波震倒而腿部受创的埃里希，半步也未离开舰长室。于是在全舰沉没前我们有幸听闻了这番对话。
‘你后悔吗？’
‘不后悔……吧。’
‘因为身为武人沉醉于淋漓酣畅的力战？’
‘不止，似乎也是因为，捍卫了自己的尊严，还有……德意志的荣耀？’
‘呵呵，哈哈哈哈。痛快，与你共事很痛快。’
‘……’
‘那边见喽。’
 直到沙恩最终沉没，少将和狂人依然在舰长室里向疏散的水兵们微笑着挥手。
……
半个小时后高温蒸气轮机的青烟再一次在昏暗的‘天空’上升起，巨大的舰艏如同坚硬的礁石撞开层层袭来的重压。战舰再一次‘启航’，在极光与风雪之间，在长空与瀚海之间，在战争与命运之间。
狂人在最后的最后挺起了胸膛，昂首前行。向着北角；向着宿敌们的炮弹和17条鱼雷；向着弗雷泽中将的花环冲去。埃里希.贝少将，2002名德意志战争海军官兵和钢筋铁骨的战舰军装笔挺，斗志昂扬，向着5年的战争岁月；向着8年舰龄；向着12年又4个月的德意志第三帝国历史；向着423年的普鲁士王国历史冲去。他们和她挥舞着尤斯图斯·冯·李比希男爵的结晶；聆听着约翰奈斯·勃拉姆斯的《德意志安魂曲》而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