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犯人(6)

在我回想起这些尘封的记忆的同时，他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就在那时，我听懂了。”
他的声音变得柔和，和刚刚判若两人。
“我听到大鲸的哭泣，小鲸的恐惧，他们的悲伤从千里之外传来，又向千里之外传去。又一个同胞死去了，他的声音，他独一无二的声音，他的歌谣，他的旅行，他的血脉，离开了大海，永远。”
我愣在原地。
“你们遇到了捕鲸船？”
他却仿佛没有听到我说话，继续着他的沉醉。
“就在那时，我相信了。乔姆是对的。文明在进步，但还有野蛮人存在着，他们只是披上了文明的外皮。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的身体、知识、激情、野心，都在沉没。然后，她出现了，带着纯洁的爱，带着急切的关怀。”
“谁？”

此刻，尽管我不愿承认，尽管理智在告诉我他是个杀人犯，但我还是被他神性的话语所吸引，就像几千年前聚集在先知周围的第一批信徒。而他，也像个先知一样，用怜悯的眼神瞧着我，用平淡的语言吐露惊世骇俗的话语：
“我的爱人。她带我远离野蛮，她带我走入真实。她是无知的智者，纯善的精灵。她救了我，让我的身体，我的知识，我的激情，我的野心，熊熊燃烧。在没有野蛮人的世界里，生活如此简单。我们相爱十年。我们相互喂养，我们相互抚摸，我们热恋似火。我们为生存而战斗，为伤病而难过，为饱腹而满足。我们仰望星空，交换贝壳和花朵，歌唱整个晚上。”
话语背后惊人的事实让我僵硬在原地，差点忘记呼吸。
“直到有一天，她得到神谕。她很难过，要与我告别。我跳入海中，不顾海水淹没，恳求她不要离开。但神谕是不可违背的。她离开了，那么我也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