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 他走之后(3)

我在麻木中也拿起镰刀跟了上去，像鹦鹉学舌一样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我负责的那片稻田上午还有一条平直的边，但我割了十数分钟后便成了狗啃一般，简直无法入眼。
好半个小时候后我才忽然发现母亲和父亲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都眼神疑惑的望着同一个方向，这时候我才发觉一片喧闹从那个方向传来，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已经聚集了很大一群人，不然也不会吸引了几乎从不凑热闹的父亲。
我没有说话，但是父亲对着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我放下镰刀去看看，显然也是知道年轻人对这些热闹永远保持着好奇。
等我走到那群人围观的地方，才发现中间是王婶，双手环抱着儿子阿超，面前是一个邋里邋遢的老人，须发疯长掩盖了他的面容，恶臭和肮脏令人敬而远之。
只见王婶面色恶狠的指着面前的老人怒骂。
“好你个张疯子！平日我也没得罪你！你个天杀的要来害我儿子！今天我不管，大家都看见了，要不是有人发现及时，阿超就要被这老疯子给淹死了！说什么也不能继续留这老疯子在村子里了，这样指不定他还要……“
听了片刻，我惊觉面前这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老人竟是张叔！浑浊的双眼再没有曾经的和乐，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痴傻，脸上犹然挂着笑，只是和以前的笑容相比，早已经变了味，此刻还笑嘻嘻的指着王婶的儿子阿超语意不清的叫嚷：“水花……哈哈哈哈………玩………泡泡……”

而所有人都在附和着王婶，口口声声都说着有这种“疯子”“癫佬”在村子里，指不定还要闯出什么样的祸事来，纷杂的言语化身成为长着两个角的恶魔，硬生生要把我脑海中那个富家翁模样的张叔变个样。
“王婶，这事说不定有误会，张叔肯定不是那种人啊！”终于我再也受不了这模样，出声制止了王婶的恶毒谩骂，也停止了人群的嗡声附和。
“你是……”王婶好似吓了一跳，似乎没想过有人会为张叔出头，也没认出我是谁。
“是肖家的后生。”
人群中有人提醒了王婶，她作出恍然的模样，立马换了一副面孔跟我打招呼，然后又作出厌恶嫌弃的模样指着张叔说：“小天啊！你这几年都去参军了不知道，你张叔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张叔了，这老疯子中了邪，现在成日疯疯癫癫的，心肠里藏着砒霜呐！况且你问阿超，是不是这老疯子把阿超推下水的，还有你许叔陈叔家的小子可以作证的啊！”
阿超缩在王婶的怀里，这时我才发现他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一只眼睛露出来，不敢直视我，显得害怕极了，只快速的点点头，又缩回王婶怀里，而一边两个孩子也忙点头。
我心一沉，知道孩子没必要说谎，但我却无论如何不能将三年前那个张叔和他们口中的“老疯子”“中邪”“心肠里藏着砒霜”的形象联想起来，只能放低了语气：“王婶，我记得你家以前的房子还是张叔的儿子宇拓哥帮着翻新的呢？现在张叔这个模样，要是赶出村肯定第二天就活不下去了，你真忍心吗？还有许叔陈叔，你们以前不都受过宇拓哥帮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