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山子(4)

——我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
离开的时候，我听到背后总台的声音：
“有空多去跑跑，少掺和这种事，学着点。”
我突然很想回身一拳轰在他油汪汪的圆脸上，把那根该死的烟揉碎了塞进他的嘴里。但我的脚像是生了根，拳头握紧又慢慢松掉。
知道了。我说。
我没有再联系山子。他打来过十多个电话，每一次我都眼睁睁看着手机亮起又暗掉——我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的袖手旁观，甚至恨自己打从一开始就不该掺和这件事、不该认识一个叫山子的诗人。
后来，我依稀听说，山子跑到文联去喊过、闹过，后来还找到了出版社地址，去举牌子、拉横幅，结果被个临时工踹了一脚，断了两根肋骨。再后来，他被公司辞退了，一个人抱着一箱子手稿去了市里，想走法律途径起诉，却在半路被塞进了黑车，再也没有了音讯。

大概是被关起来了，这种人脑子总有点问题，狂的没边，不懂规矩，以为地球都是绕自己转的。总台在闲暇之余这么说，一边说，一边拿笑吟吟的脸对我。
……是，这就一狂人。我说。
他于是笑得更开心了，给我也递了根烟。我接过烟，却发现自己全身都在打颤。
天凉了，记得加件衣服，你看你抖的，来一根暖暖身子。总台说着，随手帮我点了烟。我吸了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把肺咳出来。
——我才想到，我原是不抽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