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哑妹(3)

我把她摘回来的那篮蒿子扔给她：“把杆子挑出来吧。”
她坐在地上慢慢地择菜，一直到天快黑了，二奶奶喊吃饭地时候才刚好完成。
距离小叔和嫂嫂离开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她好像快习惯了小叔每天晚上不再打电话问候的生活。
其实我挺不喜欢他打电话过来，无非就是和哑妹聊完天顺便找二奶奶伸手要钱，可是哑妹还是挺喜欢他的。
哑妹每次哭的时候，择蒿子是最好的阻止方法。她好像很喜欢蒿子的香味，但是流出的汁液会把她的手弄得脏兮兮的，让她很不满。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我都得和二奶奶都得帮她细细洗掉指甲缝里的脏，想着日后如何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我们这儿是汶川的山区，山连着山，如果不像小叔那样出去，恐怕这辈子都得困在这里了。
我想把哑妹送到城里读书，县里也好。
哑妹越来越疯疯癫癫了。
二奶奶被她吵的精神严重衰弱，甚至都不太想看她一眼。
成天和她一起搓麻将的那群大爷大妈一直在劝她赶紧把哑妹送走，二奶奶也总是漏出疲惫的眼神。
那天我去找二奶奶的时候听见了，忍着气骂了一句。我知道，她很累，不能再接受任何人的干涉了，一点点的闲话都能让她的内心地动山摇。

我放学会帮她去山里采茶，带着哑妹一起。
种着茶的地方是个陡坡，下方便是悬崖峭壁，我怕二奶奶再出什么问题，可哑妹偏要跟着我一起，不同意她就哭，闹。
采茶的时候，哑妹喜欢闻茶香。
不过看起来她更喜欢蒿子的味儿。
我一边采茶一边扭头和哑妹讲话：“等有空了，我给你做蒿子饼啊，炕出焦壳的那种。”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我，就跌坐到了地上。
我脚底也不稳，摇摇欲坠。
村子里每家每户嚎叫了一天的狗突然停止了叫声。
这是什么，地震了？
现在应该是两点多，二奶奶还在睡觉。
仅仅是一阵轻微的晃动，但动静却不小。我却后怕着，抱着哑妹跑回了家。
二奶奶显然被惊醒了：“要地震了……？”
我抬腕看了一眼表：两点二十五分，不知道更大的地震什么时候到来。现在想要出去是来不及了，四处都是山，若是地震定会引起山体滑坡，要是要是在半路碰上了，那可就糟糕了。
哑妹似乎有些紧张，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我能清楚地看出到她的手在颤抖，她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人们都说，往往孩子的直觉都是最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