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水仙】歌伶 一章完（故事学飒）(2)

兄长见我深色便知我心所想，揉了揉我脑袋便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摊开搭在后背，似乎是疲惫了。
良久，他缓缓开口:“那年鬼子将临风楼占领并试图在地底下埋炸药，我们小队被派任务过去拆除炸药，战乱时我无意间瞥见他在角落里，那模样也不似害怕，更像是见怪不怪淡然如水，他只紧紧攥着一只怀表，见鬼子枪口对着自己也不慌乱，不，确切的说，他更像是坦然接受，并不为生死而喜悲，我见他一躲不躲，情急之下便随手救下，危机解除之后，他向我道谢，便说自己身无分文，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什儿，不知怎样报答，不允我推脱，我便只好妥协，说你即是歌伶，便唱个曲儿我听听罢，立风的歌声是我听过最干净的，但也是最悲凉的，曲毕他便要离去，我上前拦住，说我送你吧，立风摇摇头，他说他得去王大娘的铺子买些东西，给他夫君带回去。
我点点头，看着他一直紧紧攥着怀表，我想那大概是他夫君给他的，他一定是爱极了他夫君，我说你既已成婚，为何还到这种地方唱歌，你夫君如何同意？我是有些许纳闷儿，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媳妇到这种地方做活儿，我甚至鄙视那个人”
说着兄长便闭上眼睛，沉默良久。
“然后呢？”
“立风笑着摇了摇头说，夫君待我很好，只是出不得门，我与他下月初七才正式成婚，我须得多赚些钱才够办一桌宴席。

我更纳闷儿了，成婚这等事怎么会要他来操心钱财问题，他夫君也太过软弱吧，当米虫也没有这么当的，我很愤怒，但是立风似乎对我对他夫君的偏见并不认同，他摇头说夫君是有苦衷的，不要怪他，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至此，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那天之后我便时不时去听听他唱曲儿，一直不能明白为何他歌声那样婉转动听却处处透着悲凉，他真的过得好吗？他夫君真的如同他所说一般，对她很好吗？我好奇得很，但部队很快就发来急电，要求我们连夜赶往东北支援，离开得匆忙，也没能参加了他的成亲宴，我想象不出他那时的模样，至今也没机会去看看。”
我对兄长口中的立风充满了想一探究竟的好奇，学业结束后，得母亲宠爱，我在家休整一个月，并不急着找活儿，于是我踏上了令我万劫不复的旅程，迈进临风楼那一步我从未想过会有那样的结局。
我见到了传说中的立风，他果真如兄长所言，比女人漂亮万倍，透出骨子的清冷和柔和相撞，给人伸手即能触碰却又消散如烟的感觉，他歌声如同九天神鸟，又似海中鲛人，兄长所言一字不差，但语言无法将他的绝伦表述半分，他的歌声果真透着浓浓的悲凉，就好似深色夜幕下一望无际的大海，一轮大大的明月在遥远的天际线，一半隐于海中，一半立在海上，立风的歌声如同这一片景中一只小得可怜的船只，飘飘荡荡寻不见方向，海中有鲸鱼鸣叫，明明足够聒噪却总让人心头窒息，寂静的要死，一台抽气泵正在我心口运作，心脏越来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