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课(6)

“话说警察已经到班上来过了哦。”看不见她的脸，只知道她在说话。
“然后呢。”
“然后问了几个你的好朋友吧。我俩根本不认识，所以我一个劲地说不知道没印象就好了。”
“说得也是呢。”
“我感觉……我好像老得越来越快了呢。”
“是吗？”
“是的。虽然你还不愿意去爱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正深爱着你而流泪。而我也老得越来越快了，越来越不值得你爱了，这样的地方，我觉得你还是速速离开的好。”
“为什么你要说的像是诀别一样？”
“你看，”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你还是改不了问‘为什么’的习惯，你根本不属于这个没有疑问的世界，你天生就要问为什么，要把所有问题都问尽才痛快。答案需要你去外面的世界去看，然后到你的心里去找，在我这里，你将无法拥有任何属于你自己的东西，甚至连你自己都不属于你自己了，你知道吗？你要是一直待在这里的话你只会是‘我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再拥有你了。你要是做好了准备就走吧。怎么开门你应该还是会的吧？”

我们没有再说话，吃完晚饭后我们躺在床上，夜已经深了她也已经睡了，她背对着我，是这么熟悉的背影。
我捧起她的头发轻轻闻了一下，有着这片被褥的气味。是柠檬的味道。不，我知道这气味和柠檬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我就是想到了柠檬，或者是苦橘，总之是什么又酸又涩的。我不喜欢酸味，别说汽水了，我妈逼我吃酸的东西的时候，我都是尽量不过舌头吞下去的。为什么我会把她和我最讨厌的东西联想到一起？
“是鼻酸啊。”
我拭去泪花，听她有条不紊的呼吸。我悄悄靠近她，把她拥入怀中。我想用手抚摸她的身体，想用嘴吮吸她的脖颈，想将脸埋入她的胸中，我之所以想这么做，是因为我觉得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抚摸我的肌肤，我拥抱我自己，难道是什么非常奇怪的事吗？我可以这么做，在我的心底也有一处相信着她也乐意如此，但我不能，因为她在熟睡。这时这一切不是出于什么爱，而是摆弄。我绝不愿意摆弄，特别是她。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她旁边听着她的呼吸，悄悄抱着她，诉说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