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瑾·短篇系列】《伏妖仙》(6)

而那半透明的蛇鳞下却空空如也，仿佛一躯没有灵魂的肉身。
他的耳边便忽然响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说的那句话：
“神仙，生生世世留在这儿罢？”
以她这副没有魂骨的躯体，她即使修行千万年，也断不可能有成仙的机会。
她不是睡眠质量好，而是因着没有魂骨，比寻常妖精还要短少精力。
这北翼之地便当真是他永远的囚牢，那天帝便是要将他永远困在此地。
或许更直接一点，她会替天界杀了他。
他闭着眼睛不愿再看，却感觉她张大的血口久久未将他吞进去。
却听她喘着粗气，在他耳边用僵冷的声音同他讲：
“神仙，你知道活生生被扒了魂骨，有多疼吗？”
他一下惊悟，想起当年那妇人掷向自己的那道异光。
她或许是为了掩盖气息才将那初生的小龙魂骨生生剥离，才冒险将龙骨封印进他体内，让他与之同生同长，成为一个活体的容器。
只是她不会料到失了父母的孤幼依旧没有被放过，而是被囚禁在这阴暗的洞穴里，永远无法看见前路的光。
他听到耳边的喘息起起伏伏，又被费力压制，转而化为了悲伤的啜泣。

他身上的盘绕，便也一点点松了劲。
她的脊骨处终竟还是空空如也。
他还活着，就说明那龙骨依旧还在他体内。
她只是顶着一双血红的眼，将他与她之间的那个洞口扫塌，将自己封闭回那阴暗的洞穴里。
六
他凭着一句欺君的谎言，回了天界。
“早便如此顺应，本帝也不至将你贬到那野蛮之地。”
当初他奉旨撰写《万妖录》，对于有一族类的修升之路产生了违抗新帝的异议。
蛇族，修行可化蛟，蛟可成龙。
可新帝却要将其归于不可晋升的底层妖孽。
他本以为是自己践行公正，如今想来，或许冥冥之中早已失了偏颇。
新帝对于他的认错态度颇为满意。
他便趁机向新帝求往天史宬，以便博览古今，于著录有益。
在那座记录了三界万万年历史的天宫里，他打开了禁桎，在轮回镜中看到了千年前发生的一切：
天帝长子囚牛错动凡心，与修行数千年的白蛇夙定鸳盟。
天帝因此震怒，发群仙下界缉回囚牛。
彼时白蛇已有珠胎在腹，囚牛为保母子平安，将自身精魂分散注入她与胎儿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