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翡冷翠的一夜”（浊心斯卡蒂）（下）（完结）(2)

此时，刚刚出浴的斯卡蒂盘腿坐在床边，和早晨一样，装模作样地看着书，只是这次并没有背靠着墙，而是面朝着墙；她银色的长发沿着床边垂下，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博士则站在她的身后，手持吹风机帮她吹干头发。
不得不说，她的头发手感的确非常好，软软滑滑的，仿佛是凝固的溪水，又仿佛是流动的琴声。
但现在回荡在博士脑海中的，只有一句话，挥之不去。
“这些女人动不动就跑去洗澡到底是什么毛病啊！当初的阿米娅是这样的，现在斯卡蒂也来？！这是不是她知道了当初阿米娅来到这里之后的行为产生的模仿犯罪啊喂！”
他必须让自己的思维不停地重复这句话以避免其他不能冒出来的语言占据自己的大脑，如果一没小心就有了什么行动的话……怎么想都会觉得自己小命不保。
不同于博士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此时斯卡蒂的内心，却是打翻了香料罐一样，五味杂陈。
午后的日光从窗子照射进来，照在她晶莹的瞳孔里，让她微微眯起了双眼。
感受着博士的双手在背后温柔地摆弄自己的头发，抖散，吹干，那由于略显笨拙而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动作让自己心下欢喜。

但是在这种时候，越是博士对自己好，越是会在短暂的欣喜之后陷入更大的绝望和悲伤。至于她去洗澡的原因，也非常简单。
因为她觉得自己很脏。
梦中的自己，带着自己的眷族，杀戮了罗德岛的干员们，杀死了凯尔希，阿米娅……而最后自己在废墟中找到了肉体还在，精神已死的博士。然而，梦中的自己对做下的所有这些杀戮之事没有半点愧疚和后悔，仿佛那些都是应尽的义务——她清楚自己犯下的罪，但从不后悔做了那些事。
最可怕的是，斯卡蒂清楚得很，那个梦，不仅仅是个梦，更可能是会成为现实的未来。
她觉得自己被污染了，自己的心，不再清澈，而是如同自己的血脉一样浑浊。
所以她想要通过沐浴来洗净自己。洗净自己的罪恶，洗净自己的心——趁着自己现在还能维持理智的时候。
但血脉这种东西，是洗不干净的。
反复地清洗身体，只能带来更大的绝望。
不过还好，还好，有博士在。
博士一定能够在自己踏进深渊之前，完成……完成她想要博士完成的事。
只要自己拜托他的话，他一定肯帮忙的，毕竟，他是斯卡蒂所遇见的所有人当中，最值得信赖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