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翡冷翠的一夜”（浊心斯卡蒂）（上）(3)

那味道，可真好啊。
最终还是找到他了。
他躲在废墟的角落里，冰冷的铁面具贴着膝盖，像是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好像在回忆着短暂而波澜壮阔的一生的种种美好，又像是在守护着作为地球统治者的人类灭亡前最后的尊严。
博士的周围散落着他还是罗德岛的指挥官时常用的物件：用来签署贸易协定的钢笔与纸张；散落的精英材料诸如D32钢，双极纳米片等；还有晋升干员要用的奖章和书面材料等等，将博士包裹在其中。就仿佛只要有这些东西在，博士就还是作战部的灵魂与神经中枢；罗德岛还是那艘牢不可破的钢铁巨舰，里面的干员众志成城；那些决胜千里的日子……都依然存在。
即使我知道，此时上前打扰他的清净有诸多不妥，但我依然无法克制自己的冲动。也许这踌躇，正是曾身为人类的一员的种种经历留给我的最后的礼物罢。
“博士……来这里。”
从口出吐出的字眼是如此的亲切而自然，仿佛我已经这样叫了他千千万万次，每一次他都会以微笑回应，回应我至诚的呼唤。
但这次，他却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再次低下头去。

我知道迎接我的会是这样冰冷的拒绝，但当它真的到来时，依然如深海那巨大的水压一般狠狠的握住了我的心。
“你是谁？”博士的声音比我想象中更加冰冷。
“是我呀，博士，是我，斯卡蒂。”
“……这场战斗，我见过太多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东西了。”
那些都是我的血亲，我的眷属，我的一部分……大海总是记得她最强大的模样，并依着这个模样创造新的个体。
但我不是它们，为此我刻意穿上了这件裙子，这件红色的，满载着回忆的歌手的舞裙，这样难道还不够吗？
“博士……”
“别那样叫我。”
“……你恨我吗？”
“……”
你沉默了。
你为什么要沉默？我夺走了你的船，夺走了你重视的船员们宝贵的生命，夺走了你的所爱，你难道不应该恨我恨到要亲手杀死我吗？
啊，原来如此。
原来我也是你的所爱。
斯卡蒂，是你的干员，是在慢慢红尘中找寻你的孤独旅者，是陪你在小店里走过了漫长时光的女子，原来你也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