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长青 二(5)

可是后者看起来似乎比他要正常，此时正端正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给季夏盛了一碗排骨。
季夏欲言又止。
顾朗生看也不看他，啃完了一块排骨。
沉默。
刚才用力过猛了。季夏想，手有点疼。
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打来电话终止了令人窒息的气氛。
“……才敢说沉溺——”
听到铃声，季夏愣了一下，觉得耳熟。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顾朗生没什么表情的起身，走到厨房去接电话。
“还要多久——”
音乐戛然而止。
高一开学没多久，季夏帮音乐老师去拿材料，说是去音乐办公室其实他连在哪都没搞清楚。
绕了半天，绕到了高三部，无可奈何，季夏随便拽住一个个高的男生问路。那个男生嗓门大的出奇，嚷得老远都能听见，男生说沿着这条走廊一直走到尽头，右拐再走几步就到了。
烦死了，音乐部安这么远。
季夏道了谢，向后面走去。
刚踏上音乐部的楼梯，季夏就听见了钢琴声。循着声音，他找一间琴房，琴房外窗窗帘半拉，露出一半光景，季夏有些好奇，透过窗口向里面探去——他看见了一个穿着蓝白夏季校服的男生。

琴房内的窗户拉着一层白白的纱帘，挡住了盛夏过于炽热的阳光，只留下一层薄薄的光，细腻地抹在那个男生脸上。男生侧脸线条干净，棱角分明，指尖下的琴声柔和动人。
那是季夏第一次见到顾朗生。
在几年之后，这段记忆忽然被从脑中揪了出来，拍干上面的灰尘，当时心脏怦然一跳的感觉，清晰而又嚣张。
季夏大脑一瞬的放空，只剩下眼前的男生和钻到心里去的琴声；男生按下琴键的手指，每一下都按在他的心跳上。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任务，正要离开，弹琴的男生突然开口唱道：
“……要多么幸运才敢让你发觉你并不孤寂——”
季夏顿住，回头。
他的声音比他的长相要温柔，但又很低沉，他唱的每一句都像是砂纸在心头上磨，又酥又麻。
“当我还可以再跟你飞行，环游是无趣——
“但至少可以，
“陪着你。”
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在胸腔里炸开。
一曲终了，那人就要看过来。
季夏后退一步，慌忙跑开。
等他抱了材料回来，那人已经不在了。
排骨汤愈发浓厚，季夏喝不下去，忽然一只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轻轻点了点桌角，季夏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