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楔子(3)

他在女人身后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6点10分，他的时间，只剩下10分钟了。
窗外景色不断向后退去，每一秒都让莫林感到如此漫长，他恍惚着，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脏搏动的声音，数着他生命的倒计时。
忽然，车子猛地倾斜了起来，惊呼声中，莫林手忙脚乱地扒住前面的椅背，顺着车辆甩尾的惯性，他的手机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手机！
他想去捡，可还没等他弯腰，巴士又是一个大甩尾，一根钢筋径直从窗外插进来，穿过前面女人的头，也穿过了莫林的胸口，穿糖葫芦一样将他固定在了椅子上。一阵剧烈的颠簸感传来，让穿透莫林身体的钢筋不安份地挪了挪位置，他痛极了，却依旧清醒。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不是会……昏过去吗……]
痛得眼泪鼻涕模糊了一脸，莫林艰难地想，疼痛和恐惧已经将他牢牢缚住，像是连思维都转的慢了。
[我要死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出去，那是他的血，也是他所剩无几的生命。莫林试图握住贯穿自己身体的钢筋，可颤抖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的手机摔裂了屏，静静地躺在不远的地方。似乎是刚刚巴士车的甩尾中碰撞到了侧键，手机的屏幕还亮着。

6点19分，他马上就要死了。
[你还在吗……]
莫林试图呼唤那个神秘的声音，可越来越艰难的呼吸阻止了他，他咳嗽了一声，咳出些颜色鲜艳的血沫。
“我在……”
像是能捕捉到莫林的内心，那个声音悠悠响起，莫林突然就感觉放下了心。
[救她，一定要救她……她在做危险的事情……]
克洛伊有时候甚至会离开好几个月，然后一身疲惫的回家。他问过克洛伊的老师，听到他的问题，老师似乎也很惊讶。
“克洛伊没在家里吗？她因为生病申请了休学。”
而莫林只好撒谎他与克洛伊正分处两地，所以并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天知道他那时多么紧张，那是他第一次说谎。
而老师也并没有深究他话语真假，很奇怪的，老师也并没有说克洛伊是因为什么病症而请假。那次他等了很久，如果克洛伊再晚些回来，他甚至有可能报警。
但理所当然的，那天在妹妹疲倦又冷漠的眼神下，他一个字也没敢问。他是怂，可他不傻，克洛伊的失踪一定有问题。
“当然，我会救她的，我会带她离开那个地方。”
那个声音有一瞬的停顿，又继续道：“如果她愿意的话，我将庇护她，在‘莫林’死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