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华·七剑）参商（一）(4)

“入魔必诛。”
不，不该是这样的，我等待的不是这样的机会。如果是仙人，她会怎么做？一定，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结束这个孩子的痛苦……朝雨慌乱地搜索记忆中可能有用的点滴。
来不及了。
浓厚到令人绝望的杀意涌起，从出手到结束不过一瞬，待朝雨清醒过来，自己的长袍上已经浸透殷红，恣意纷乱如初夏的落樱。
“做的很好，朝雨。”
她终于听到了渴盼中的赞许，一字字似尖刺扎入体内，化为血泪。
原来所谓的护佑并非重生，而是毁灭。
我该谢她吗？朝雨默想着。她救了我，毫无疑问。她是护佑神州的仙人。我该恨她吗？为了斩除妖兽，她亲手杀死了想要保护我的父母；为了继续她未完的使命，她为我们种下“入魔必诛”的戒律，甚至，连婉如也不放过……
悲痛与感念交织，不知不觉，眼中已有晶莹坠下，凝作薤露。
仙人，终不能与凡尘相容。

远远的一声惊呼，朝雨忙抬头眺望。一阵疾风卷住了远天那只纸鸢，歪歪趔趔栽下云端。骤雨穿林打叶而来，四下青秧漠漠，春寒料峭，沁入心底。如十载前那个无星之夜。
她终究不如苏湄看得透彻。本该犀利的一剑，最终还是无法出手。可这份残余的温情不过换来了一句话的间隙，旋即是凌厉的剑式，迅捷无声，不见光影。即便是他们联手，也不过是负隅顽抗，为那一剑的积蓄拖延有限的时间。天下无双的赤鸢仙人无声无息倒下，他们不约而同停手，怔怔互看。手中的轩辕剑尽染丹赤，沉重冰冷。
这不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吗？有的人离开了，而有的人，可以活下去了……
可为什么，她还是接过了太虚派，接过了拂云观，接过了所谓“使命”。风过如叹，苍天有泪，终无言。
清明的柳风中，朝雨踽踽独行于野。
旧翎昔时路，何时得归无？此地空余梧桐木。桃李春光恰旧酿，终不醉，江湖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