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舞姬》其之五：僧(2)

追寻美是罪恶的行动，因为万物为了均衡的秩序，从来不会在意什么绝对的美，因而美代表着剔除，美代表着杀戮。我心里深知这一点，可心中的脚步依然无法停止。我如入狱一般变成了一只狼狈的丧犬，如今重回当年的时光，难道不仍然希望看到结局的改变吗？
也许正是我的执念促使我回到了这里。舞姬说，我是烦恼的人，这烦恼就根源于此吗？不知为何，我的内心忽然生出一种愧疚感。那一刻，那种愧疚甚至高于了对义丰家的仇恨，那愧疚是对我自己而言的。愧疚中又忽然有了一种发现的喜悦。我忽然发现，丧犬般的生活是浑浑噩噩的。
也许，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看到我那尘封已久的记忆；也许，尽管这是一场梦境，我也能够做出些许的改变。
妻已经在等我了。
“今天要去泉空寺烧香，顺便见一下僧释和尚。”
我嚼着饭粒，抬头看着笛。
僧释，我忽然间想到了这个名字。他是泉空寺的和尚，和我们一家交情深厚。他是个中等个头的瘦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普通的地方，除了磨得特别厚的手茧。僧释平时除了化缘，基本不下山，一心礼佛参悟。在泉空寺众僧人之中，他的资格算是老了。
泉空寺建在奈谷山上。我们沿着山路，弯弯绕绕地穿过大片树林。半山腰以上，松树和杉树的数量多了起来，寺庙也就离此不远了。

“你发现了吗，”笛挽着我的手，指着一棵大杉树旁边的小树说道，“像这样的小树，枝干长得奇奇怪怪。”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杉树旁边有几棵小树，正开着紫红色的花，可是它们的枝条大部分都向着一个方向倾斜，连整棵树都歪向了一边，努力地向外而不是向上生长着。
“也许是因为大风的缘故吧。”我说道，“我听说如果小树常年遭受大风的侵害，弯曲的枝干就直不起来了。”
“谁知道呢，”笛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些树是为了逃开大树才歪向一边的。你看，这些杉树的树荫那么浓密，很少能够漏下来阳光，正因如此，荫蔽之下，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这棵小树也许是唯一幸运地存活下来的，为了生存，为了阳光，它不得不努力地向外伸出枝桠。”
我听着妻的话。
“为了躲避阴影吗......”我自言自语道。
“为了超越阴影。”妻这样说。
我们来到了寺庙的门口。僧释已经在等我们了。
“请随我来。”他微微低了低头，说道。
我们随着僧释进到里面去。
庭院里，白色的细砂铺在地上，虽然简朴但看来铺设的极有讲究，平整，淡雅。几颗样貌奇异的黑色石头被放置在上面，庭院周围是几棵绿荫浓密的常青树。除了枯山水的庭院，寺庙设计的也非常简朴。黑色檐瓦朝中间隆起，顶端是一座小阁楼。寺庙被白色的阶石托起，在门旁吊着两只纸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