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巴普忒丝:高塔(2)
她把烟头随手掷出去,未熄灭的火苗在空中刚刚划出半个优美的曲线,就笔直的下落,仿佛失去了灵魂一样。
她又点起一根烟,静静的等待着某个转折的到来。
落日余晖下,她看不见白鸽,只能听到白鸽回笼的扑扇声音从远处接近,又复拉向远方。最后的日光试图给所有可及的建筑物轮廓镀上一层瑰丽的金边,但是教堂区例外,教堂区永远被黑色的白色的尖顶所统治,林立的哥特式建筑彼此交错嵌合,像是沉默的教士和修女们在默哀。
默哀谁呢?又是谁授意举行了这场致哀仪式?凯兹儿有些无聊的胡思乱想。
她忽然有些小小的焦躁。假设事情如同她预计的那样,故事的序幕就要开始了。
鸽子又开始扑腾了,是找不到归巢了么?
银白色的打火机反复开合,凯兹儿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不为了排解什么,只为了压抑发自心底的兴奋,把注意力稍稍转移一下,让她不至于在略显冗长的序幕里显露出失态的样子。
可是她旁边没有其他观众,没有任何人机会看见她的失态,假设她确实流露出那样的情绪。
高塔上,够资格拥有立锥之地的人当然很少。
她似乎能听到激烈的争吵穿过厚重的教堂墙壁,有人正把自己送上断头台,而他会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他能看到的太少,太少,自以为一切尽收眼底,进而产生了愚蠢的惯性思维,可地雷的价值就是把依赖惯性思维的蠢货们炸成碎片。真可怜。
是的,快了,就要来了,那隐秘的发端,不为人知的平凡命运即将迎来渺小的转折,但价值甚大。
终于。
她听到一声朦朦胧胧的铳响。似从远方来,激烈但久远的怒火化作弹丸的叹息,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因此获得新生。
凯兹儿露出一抹奇异的表情,正如先知正确的预言了未来,观众猜到了戏剧的转折,魔术师成功吸引了旁人的注意那样。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少年紧握着枪柄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兴奋,是猎杀罪恶的快感,她几乎可以想象到那肮脏的血顺着座椅扶手流淌而下,染红了白色大理石地砖,染红了卫队制服的白色布料。
她满意笑起来,从白色大理石扶手上向前一撑,从五层的钟楼上一跃而下。鲜红色的校官军装下摆被风猛的扯起,像是施洗的红衣主教托着圣婴那样环绕着她。
军靴接触地面的瞬间,没有预想中的腿骨粉碎,甚至连一个趔趄都没有——冲击力就像被凭空抽走了,或者说原本就不复存在,力学定律被轻描淡写的无视了,从高塔上一跃而下的她就像是刚刚下了一级楼梯那样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