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杰卡尔·西普塔一世
欢愉的宴会,热闹非凡。大臣的合作下,现在所处的地下宫殿在预期之内完工。今天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不论……是那一方面。
一轮祝酒之后,我走入宫殿的小室休息,缓一缓刚刚我自己胸口压抑,不过一切结束了,就在今天,用我自己的双手。不再有忍让、奉承、羞辱。所有的正确神圣之事都得以正名。
想起往日所发生的事,刺在我的眼中,刻在我的心里,像满是刀伤的战士被推入盐田之中,胡乱挥舞的双手意图保护全身所有的伤口,但又显得如此的无力,只能在角落癫疯地畏惧着。血肉构成的身躯完全不可能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伤痛,距死亡只有微毫却求之不得的痛苦折磨着我这个一无所有之人。
“尊敬的王啊,热烈的气氛正是展示神明慷慨的时刻,还请尊敬的王代神明为愚钝的我们指点迷津。”祭司的一番话将我暂时从那个痛苦的深渊拉了回来,用权杖支起因为苦痛而微微发抖的身体。左右为我整理稍稍凌乱的衣冠,以掩去刚刚不理智的宣泄。拿上侍从递过的酒杯,强作气势再次走入名为“光明”的黑暗。
宴会沸腾了,欢呼鼓掌不绝于耳。美酒的醇香一时间充满的所有地方,但那恶臭和腐朽也一样。皮囊下的利欲熏心,填满了溃烂的行尸走肉,正如不懂得搬运金字塔石砖的奴隶,最终累死在石砖之下,今天就要放下最后一根稻草,让着骆驼死在沙漠上。
一语低声回环在我耳旁,“再等等,还要一点时间。”听从神的意思我只能将反胃而出的浆糊强行堵了回去。众臣高举着纯金色灿灿的酒杯,面容上的微笑溢得到处都是却一个劲在装恰到好处,点点金色的闪光犹如一双双各有图谋的双眼,谋划着如何将我这个傀儡榨干。而到现在我才发现,就餐座位的次序竟如我登基那日一般模样,群臣的位置分毫不差,唯一不同的就只是几位好友已不能就列了。
更近的距离,虚伪的笑容被放大,欺骗也等倍地在面前增长。身为法老,拥有一切,代行神的权力。自己却被当成了牵线的木偶说着那些无谓之语,忍气吞声装傻卖乖,像乞丐一样讨得了一些话语权,勤勉治国,却发现这本就是个死局,崩坏只是时间的问题。军队,赋税,人事一切都不在我手中,就如河边的泥巴,每个人都会在有意无意间踩上一脚。但今天我的这一切就要你们亲身偿还,愚贱之人!
回到那个盛夏,王宫的议事厅上发着恶臭,王兄的尸体垂着头无力地躺在王座上,四溅的血染红了纯白的王座,也改变了我的人生。红肿的眼袋和突出的眼球,让人感受到死前挣扎的诅咒,红白冠冕上,凝固的血黯淡了其中的光辉。使得宫里传了数周王子被恶灵附身之类的奇怪的传言,一度让大祭司极为自责。
空荡的厅堂中只有横陈的尸体,发现之时已经过了大半日,纸糊的皮肤包裹着空洞般骨头,让人不敢轻举妄动。而众兄弟年长的我就在这一刻成为了法老,顺理成章地发生得一点都没有防备,没有一声的支吾便已完结。可即便我立即行使王权追查凶手,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在悲痛面具前受死的替罪羊。此时的泪水不再纯洁,哭泣如何以假乱真也不过是罪恶的积累。这一次,我望你们哭出血泪,然后,面带欢笑的蔑视就会是我那时唯一的表情。喝下这杯酒,也表示我的忍让与仁慈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