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年交(3)
清晨刚起,我总要去她门口,看看她在做什么。她看见了我,便摆手让我进来。我坐上她的竹编椅上晃着腿。她打扫房间,张罗早饭。从里间卧室到客厅。她走路的步子既轻又稳。每个角落扫了又扫。擦了又擦。物件的摆放端详又端详,确认过和昨天前天以及大前天完全一致,才会放开手来。她的物件没有一个不是陈年旧物。但是她每天不曾懈怠的清洁保养,这些旧物件虽不似新物件光鲜亮丽,却也有着岁月的深沉光泽。
漫漫岁月,她这个“旧人”和她的旧物件相处融洽,相依为伴,很合得来。房东奶奶和她的旧房子旧物件,让我觉得亲切舒服,还有种神秘感,这一切都令我着迷。
“来吃米饭咯”午饭,房东奶奶喊我。我曾悄悄告诉她她煮的米饭比较香。次数多了家人碍于面子喝令我不许去,房东奶奶便盛上一碗白米送来给我。
傍晚的时候,我和房东奶奶一起去田里。那里有一片她种的蔬菜。我们淹没在绿叶里淹没在蓝天下。我看向她,她依旧温和,波澜不惊。我知道我们是朋友,她也把我当作朋友。她没有把我当作小孩敷衍宠溺,我也没有把她当作老人仰望谦让。尽管我是个孩子,她是个老人。
井上奶奶
女性无论何时都希望自己是个少女。容颜易老,人老珠黄。人们对逝去青春的女性评价残酷苛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在对自己进行打击式的修炼。过一会对面走来一位女性,他们说他们就这个女性在“自由言论”。
女性抵挡不了衰老的容颜,但老人——老奶奶并不总是有一颗与容颜相似的衰老的心。相反她甚至有一颗并非因为年龄而被成为少女的真正的少女心。
老家的一口很古老的井。现在已经弃之不用。在早些年它可是供应着全村人的唯一可食水源。离井口最近的一户人家是两个老人。我们叫他们井上奶奶和井上爷爷。
这位井上奶奶就是有一颗并非因为年龄而被成为少女的真正的少女心。她开朗热情不下于少女们。有些年轻的少女们除了青春活力,她们还有着为赋新词强说愁、睹物思春的忧郁。这些在在她那儿不曾有过。她的心就似初升的太阳,蹦蹦跳跳的从海平面上升起来,然后对着大家释放热情、笑脸相迎的说道:“我出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