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遇倾城色(21)
他在屋檐下,听着她的哭声,只静静地站着。
这样便是一夜。
白芷拜将不到两月,墨云有军兵犯青水边境。
闻讯,她骨子里的血沸腾了,当即请战,得许,率兵五万,与墨云国大将尚离战于玄碣关。胜败皆有,但伤亡甚少。
她铠甲上沾的都是血,不清楚是谁的。她头一次这样渴望血的味道。
其实这只不过是因为她在心里存了那样一个末微的念想:唯有在战场上,父亲才与白芷同在。
此场战役最终无极而终。双方王储皆让一步,不言胜亦不言败。
白芷心中很是酸楚,若是爹爹仍在世,又怎会是这般结局。
然而她回朝,文武百官皆是欢喜模样,并未因此战的此种结局而对她冷嘲热讽。她不觉心更拔凉。
回了郡王府,也是一片热闹景象,红缎子红灯笼都挂了起来。她也不想去说,只是笑了笑,兀自往偏院走。
她还没来得及脱□上的铠甲,想是脱下必能倒出一斤多重的黄沙,头发也有将近半月未曾洗过,干枯发黄,原本光洁柔嫩的脸上而今尽是风沙刮过的细伤,唇瓣因为失水过多,起了皮子,整个人显得消瘦而疲倦。
她站在他的屋外,隔着一道门坎儿,心悬在嗓子眼。
“半……半夏。”她叫他,声音像是卡住了。
他伏在书桌上,正在写一幅字。闻声抬了眼,也只一眼,便再无所表示。
她心里却得了满足,“半夏,我回来了。”明明知道他是不会答的,却有满心满心的话想和他说。
“我长大了。”她望着他,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可是,我还是不能放你走。只有对不住了。”说完,她转身走开了。
半响,他终于歇了笔,抬眼望向她曾站过的地方。
那摊在桌子上的宣纸写着的是四个字。
她进门前,他刚刚起笔。
“如隔三秋。”
奈何,她不知。
其后几年,白芷一直随军在外,极少回府。然而白芷将军一名却也渐传遍天下。
她不再是那个顶着父王白澜光环任性妄为的郡主,而是身经百战,战功赫赫的青水国大将军,新一任的四郡王。
她心里一直在思念一个人,却不知那人是否也在想她。
她常常在边关的寒夜,一人坐在帐外独酌。忆起年少做过的那些个轻狂事,只作低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