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自我暴君(8)

当我从这雪片般的困境中脱身， 已经是两年后了。
此时的我从大城市离开，回到了老家。没有人比我更爱那个大都会，但它却不属于我。我打开尘封许久的电脑：这是我被法院判决禁网以来，第一次接触鼠标。我抱着忐忑和怀念，打开浏览器，却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好。
我初中的时候很喜欢一个科普视频作者，高中和大学也一直有追着他的更新看，不如再重温旧梦，看看他的最新作品吧。我搜索那个作者的名字，搜索引擎却给了我成批的负面新闻，好像是这系列科普视频被人指控视频中有“夹带私货”便被取代了。
也罢，就搜索一些人畜无害的动画片解解闷吧。然而，即使是子供向的动画片我也找不到了，原因是政治不正确，在某某剧集的某某时刻都某某位置没有画上我国的所有疆域，涉及争议领土。
我意识到不对，立刻联系上曾经的手下和关系者，才知道这两年以来的变化。

人工智能的审核提高了审核的门槛，但是我上网的技巧却越过了它。它的缺陷就暴露在世人面前：它不会像人类一样用妥协委婉的方式处理被举报对象——只有简单的封禁一刀切。
至此，网络世界的亚文化荒漠来临了。
我到现在才明白，我并不是什么君主，也并没有掌握什么最后的权利。我只是一个打开潘多拉魔盒的无知凡人，当恶魔被释放，人类是没有办法遏制它们的——因为它们即是人类。互联网让人们联结，但又摧毁了每个人所联结对象的实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单纯，整个网络社会都因此而简单化、符号化。
那些亚文化艺术，年轻人喜欢又讨厌的东西正是举报时代无辜的牺牲者。像是黑白棋一样的反转让出于公共舆论场的任何人变得愤怒且单调，网民用自己的喜恶来判决每一个、某一种、某一类网络亚文化及圈子——就像我那样。他们用亚文化来定义圈子、定义人群，立起仇恨的靶子，一致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