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乌鸦人 第三章——晚饭(3)

“她为什么要去死啊？啊？人家是菩提三中田径队的队长，给学校争过荣誉的人，是同学们的好大姐，老师的好帮手。”
“体育老师！”
周鸦在吞咽着米饭的同时从喉咙里模糊地发出四个音节。
“那也是老师！！你吃慢点，等昨恰进嘞！（方言：等会呛到了）”
“呜呜呜……”周鸦突然猛得一僵，他慢慢放下饭碗，像西瓜虫一样颤颤巍巍地把身体收缩起来的同时，小声发出一种老鼠尖叫一样的哀鸣。
“我操，你不会真的呛到了吧？”高宁看不见周鸦脸上是什么表情，他忧心忡忡地站起来向前伸出手臂。想像扒剥桔子一样，把此刻缩成团的小胖子给舒展开。但他不行，他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周鸦的双手捏着自己的左胸，过了一会才想起那里是心的位置。
“宁，为什么会这样啊？”周鸦猛地一个抬头，属实把高宁给吓了一跳。他看着面前的这张胖脸，好似一个在太阳下暴晒的苹果，本来就不是很有轮廓的五官扭曲着挤在肥肿的脸上一起。
“什么这样啊?”
“徐文长不帮我说话，我理解，他孙秀贞的“姘头”……”
“你听听你讲话难听伐？大家都是同学，什么姘头，你这人思想出了问题。”
“三班的同学们不帮我，我也理解，他们害怕孙秀贞在学校里的权势，可你、东成这些人为什么连……”周鸦像条被打了的哈巴狗一样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高宁。

他哽咽着，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向高宁抱怨着。这个周鸦在菩提三中“除了夏正源外第二要好”的朋友在他看来是一个很随和，甚至有时候随和得没有底线的人。
比起他总能刻薄地发现并厌恶每一个同学的缺点，高宁既可以和好好读书的学霸们探讨数学考试的最后一题，又能和孙秀贞这样在周鸦眼里“社会渣滓一样”的校园大哥大姐们谈笑风生，哪怕这些大哥大姐们对高宁开过许多恶意的玩笑，他也只是笑笑，从不生气。
周鸦有时候真的不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包容的人，注视高宁那清瘦高耸的身躯，他总是会想起历史上那些用道德教化刁民的圣贤。
“所以我们就不怕孙秀贞了，不怕她背后那些小混混了是伐？”
“你们不是我的朋友吗？”
“那为什么你敢怒气冲冲地骂孙秀贞，小徐帮她说话地时候你就不吭声了，就怂了呢？”
“……”
此时，食堂里吃饭的学生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原本嘈杂的环境慢慢变得安静起来。
“我跟你说，人这个东西啦，都是慕强的，同样是开恶毒的玩笑，孙秀贞说，大家就会觉得这人贼牛逼，贼‘社会’。你或者我开这样的玩笑你看好嘞，不被人打死！”
高宁看周鸦没有被饭给呛到，安心坐回自己的位子，双手抱在胸，开始了说教，“所以就像我刚刚讲的一样，人家孙秀贞哦，在菩提三中就是一等一的强者，所以大家都愿意和她交朋友，都愿意维护她，甚至她做了一些很坏，很恶劣的事情，人们只会觉得这是她强大的一种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