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2)
不是这样看的。他捏开我的手指头,平静地纠正道,你像那枝信天翁。
那枝信天翁?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很快在短暂的翻阅记忆里挖出了它。一枝有着钴蓝色与黛紫色边缘的蓝白色玫瑰,独特的色彩使得它在一众玫瑰里脱颖而出,尽管已经微微枯萎。
真正美丽的玫瑰哪怕凋零也是人们手中被珍视的一抹姿色。他看向我,你的唇让人想要亲吻。
他的目光又专注起来了,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一点点描摹我唇的轮廓。这样的认知让我在顷刻间产生了暧昧的尴尬,而在我即将承受不住选择逃离的前一刻,他捏起我的下巴吻了我。
就像现在,我唇上从冰凉耳垂丝一般光滑的质感换成了什么温热的东西,我几近迟钝的认知能力在顷刻间回光返照了,此刻与我脑中的某段时光微妙地重合在一起,我知道,那是一个轻飘飘的吻。
我想到那枝半枯萎的玫瑰。
我的唇现在估计苍白干裂得可怕,将死之人的脸色总是好不到哪里去的。我不禁想问问他,此时此刻他的吻,是造物主对玫瑰即将香消玉殒的怜悯吗?
但我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
而后缥缈的歌声就在我耳边响起来了,我听不清这段曲调的歌词,但他的嗓音如同一场幻梦,使得我慢慢沉浸在里面。
我逐渐感知不到身体的疼痛,我知道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这代表着我的意识快要脱离我了,但我依旧依旧放任自己沉溺着。
关于过去的事越来越清晰。也许这便是人们常说的走马灯吧。理应感到恐慌的,可我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甚至带了几分期待地看我的过去。
我和他的缘分就是从这样一首歌开始的。无非是惯常的套路,一个小孩遇到难过的事,哄哄罢了。谁料到所谓难过的事是小小年纪失去了羽翼的庇护,谁料到这个小孩,他根本就不知难过为何物。
我爱上了一只空心玻璃瓶。
他的世界封闭却又开启,他感知他人情绪的能力很弱,感知世间万物的能力却很强。如果有上帝的话,我猜,一定是偷偷打了个盹,才将他的能力分配地如此不均匀。
他对我的欣赏全然是超脱世俗的,对美的欣赏,在他眼里我或许与山花鸟树无异,他从来只把万物当景色,把触碰当观赏。在战地里他是记者,我曾见过他拍的照片,废墟上的绿芽,破晓的阳光,他的感知能力在这发挥到了淋漓尽致,以照片谱写的诗篇中满是希望。可他拍摄的某张照片中相吻的两人却看不出一丝情欲,那是崇高到某个顶点的神圣,然而缠绵的事如果过于神圣,又怎能叫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