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冰海雨时（下）

与他不久前见识的帝国海港大相径庭，古鲁康图有着独特的繁荣。酒吧和妓院填满了沿海的地段，被肆意扩张的店铺和东倒西歪的醉鬼们吞噬得狭长的街道边沿，不同装束与肤色的人操着五花八门的语言叫卖着烧烤或腌制而成的小吃，而那激烈地冲撞争艳着的香气却是最好的广告。猝不及防荡开的广场上，临时的摊铺星罗棋布，海盗们用赃物和来自五湖四海的货币交互贸易着。衣衫褴褛、形容脏污的人们比比皆是，但这里同样不缺衣着鲜亮、器宇轩昂的体面者；刀剑匕首、弓弩火枪，千奇八怪的兵器，无一不沾染着血气，垂荡、摇晃在每一个人的腰间或手中。整座城市仿佛随着夜幕降临而逐渐苏醒，很快，各个角落便摇晃着明亮的火光，无数撕扯着声带的叫嚷、喝骂、狂笑与嚎啕，在火光的顶端汇成震天的喧嚣，其中，枪炮断喝、刀剑凄鸣，争斗与惨呼从每一处巷子里传来。
然而最令托列卡尔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在一切表面上的混乱和暴力甚嚣尘上的同时，在其中逗留越久，他越感到有一种如河水般绵长、钢铁般笃定的秩序贯彻于古鲁康图的每一个角落。随时随地进行的交易无需言语交涉，店内售卖的酒肉均货真价实，任何斗胆滥竽充数、鱼目混珠的骗子都被当场揭穿并扔进大海，而海盗之间每时每刻爆发的冲突总在性命攸关之际悬崖勒马。这是一个没有巡警、治安、军队和官僚等机构维持秩序的野蛮世界，却有一份默契，在无形中让这些穷凶极恶的法外狂徒不越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