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蛇》(3)

每逢节假日，我就在城里乱晃。反正我虽然有个家，但我觉得自己没有根。没人问为什么，他们以为我不爱自己的家人，其实我很喜欢他们。我只是找不到理由，单纯无比的想着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他们的。
最终我杀了个人，渐渐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这天我睡到十一点，没去上课。坐在商场门口看街道。
人流摩肩擦踵又十分空旷。我又笑着看着同样的事物一遍遍在我眼前闪烁。我努力想在这里得到些东西，可是最后我却想不到自己能得到什么。我在城市里活了些日子，仅仅是如此。
城市里有只老鼠，可以吃到很多好东西；农村里有只老鼠，可以活得很安稳。谁幸福，谁不幸。我以为比较一下会更好。可是谁都没告诉我，人类自己也搞不懂人类要什么。甚至，他们都用老鼠来比喻自己了。
我苦笑了。
给予我一点赤蛇般的关爱吧。
我的老家的沙子里不时冒出一条通体赤色的大蛇。有人叫它红龙，可能是它很大，而且很长。所以人们敬畏它，有时也有些人认为它一定能买个好价钱。他们早起，追逐它。赤蛇始终没被成功捉到，我七岁时还能看到它在沙子上划来划去的痕迹。

有天我找到了它的巢。我在其中发现了一窝蛇蛋。我拾起几枚后，赤蛇从遥远的沙丘处望着我，我把它们装进口袋，它一动不动，我缓慢的离开了，它一动不动。赤蛇最终不见踪影，没人捉到它，所以有人疑惑过为什么它不见了。
我知道，可能是我拿走了它的蛋。
那蛇蛋被我扔进房间里，在床头柜的深处。有时我遗忘了它，但我总会记起，我期望有一天赤蛇从蛋里破壳而出；或是有天它回来，在我的窗台那敲打我的窗户。
我想，我总是要让赤蛇杀死的。
我畏惧着红龙，所以跳舞，所以让自己想东想西。但人们都说我疯了，我就不能明白了。也许是十岁时的某一天里，蛇蛋不见了；我那时才如同从梦中醒来般，恍然大悟。
我认真的考虑怎么不离开故乡，离开这里。
后果就是八年后，放了一把火。烧干净了赤蛇的巢。那就像是我看着母亲的遗像，喊着照片叫妈。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我和她甚至没有见过一面。我却最喜欢这个家人，尽管她是个无药可救的烂赌鬼。我确信我如此喜欢，只因为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