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装(6)
见我没什么表示,马三炮居然开始和我打贸易战。我作为他出货的大头,他居然不惜一切代价制裁我。没错,他后来的几批白面质量实属上乘,价格也较市场为低,显然是想收买人心,劝我回心转意。尽管如此,一想到他是在打我腰包的主意,我就立马收起受之有愧之心。这家伙沉不住气了,拼命地打电话催讨,仿佛是我欠他债似的。我含糊其辞,找各种理由推脱,他说想请我喝酒,我婉言谢绝“肝炎有些严重”。他问吃饭方不方便,我说肠胃不好,私人医生为我定制了营养餐,忌食辛辣荤腥,实在不忍拂其意,只是身体不允许。马三炮说我儿子生日你总该来吧,我差人置办厚礼送去,说腿脚不便,路途遥远,只能千里送鹅毛,聊表寸心。
马三炮推想我这只狐狸不敢和他正面刚,居然亲临寒舍,对我骤染数疾致以最真挚的慰问。我僵卧在床,为马三炮的处境杜鹃啼血,可是爱莫能助。马三炮与我抱头痛哭,感叹世事沧桑人生无常。我对他竟产生英雄相惜之感。
之后他不再向我要债了,可能是厌倦了我的惺惺作态,他开始在货里掺假,价格也提上来了。我因为不能出面,只能派手下去验货,这些饭桶,估计把面粉当白面卖给他们也尝不出好歹来。我在把他们踢翻在地之余,气呼呼地骂马三炮的娘。
“好嘛,你既然做得这么绝,可不要怪兄弟我不留情面了。”我咬牙切齿地瞪着空气,仿佛马三炮就在眼前。
阿琳给我冲了杯咖啡,虽然她已经体验了天堂般的生活,仍旧坚持为我准备饭菜。她懂我的味蕾如同深入了我的心,因此她来的半年内我竟有些发福。这对于一个日常健身的人来说是不可原谅的,但我不排斥,因为和爱情相比,这点不值一提。
“近几天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阿琳问。
“没事。”我吹着咖啡,脑中思绪乱蓬蓬的,如同理发店地上的头发。
“我是一个女人,帮不了你什么忙,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绝不推辞。”她坚毅的语声给我增添了几分勇气。既然马三炮向我开炮,那我就兵来将挡。
我打电话质问马三炮为什么这几批货的质量这么差,他在电话那头说暂时资金链断裂,外国货很难再进,当下库存不多,只好出此下策。我憎恶这假惺惺的哭穷,于是说:
“老马啊,我们是出生入死的老弟兄了,你发货给我,那一次少了你的钱?就是最近几次涨价,兄弟我可曾有半句废话?可现如今你给我弄这出,是不给我手下人的面子,归根结底就是没把老弟我放在眼里。咱俩是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难道兄弟我生意做糟,你那儿能好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