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2)

然后等着陆续来的客人
一切妥当 朝阳已到 小街恢复了热闹
安全了 我很高兴
客人们各自享用 我换好衬衫
我叼一块面包 拿一份报纸 拿一杯咖啡
离开这世界一上午
我重读那本原著 重新拿起画笔
去有小提琴演奏的广场
去一个个博物馆 美术馆 在那里 遇见某个谁
也许是一杯咖啡开始
也许是一次约会开始
也许是一个夜晚开始
也许是一次无声离开结束
也许是一次互不相让结束
也许是一次新的旅途开始而结束
也许没有开始 也从未结束
就这样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也许会有人喜欢我的文字 在酒吧与我彻夜长谈
也许会有人喜欢我的画稿 把它造出来 卖几台
也或者不会
总之 当心里的那个声音说 是时候了
我会像动物的生理反应一样 收拾好行装
包里装满钱 或是文稿 或是画稿 或是照片
或者根本没包
我与房东早餐后告别 我与咖啡店老板道别
我将她的照片装进牛皮纸袋里 满满一包 放在她楼下
然后骑着摩托 带着冲浪板 去海边
再抽一根烟 等一个少年
带点我的影子 把板子送给他
离开海边 去店里卖掉摩托
留下钥匙以作纪念
一切完成后 在心底和小镇道别

去船坞 去码头 去站台 去机场
做那班和她生日重号的航班 目的地是T3
在途中
感受即将回到这片土地的激动
感受即将闻到熟悉味道的踏实
感受即将参加她婚礼的感慨与祝福
送给爸妈礼物 送给好友礼物 送给她婚礼礼物
给爸妈做一顿饭 跟兄弟撸一次串 喝一杯她的喜酒
在家睡个觉 和兄弟开回黑
回到我们见面的那家小店 要跟笔
重新写下 我的誓言 这一次 我送给自己
抬起头 和几桌之外的某个谁不经意注意到对方
不时又眼神相撞 我会走过去 我会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次 从我的一句 hi 开始
……
短信跳出提示 我的身份证即将过期
我会开着车 她坐在身旁 挽着我
走为身份证拍照
也许还是那个警察阿姨 只是老了很多
似乎认得我 只是让我坐下 对着镜头
也许是一个新的警察妹妹 只是长得很像从前那位
似乎认得我 只是让我坐下 对着镜头
她会帮我脱下风衣 笑着让我去吧
我会走过去 坐下 对着镜头
在闪光灯闪光前 露出门牙
临出门 我会再问一句 这次身份证管几年
她还是会不抬头 手里忙着什么
匆匆地 轻轻地说 十年
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