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洛尔新传(2)

孔洛尔是全合成方向唯一极努力而没有文章的人。他身材微胖，脸大大的，发际线颇有些高，一副乱蓬蓬的头发，穿的虽然是实验服，可是又脏又破，袖口的扣子也掉了，似乎多年都没有洗，总是满口Nature，Science，教不懂的人暗生些许钦佩。
因他姓孔，又常说些普萘洛尔，阿司匹林之类，长此以往，大家都忘了他的姓名，只叫他孔洛尔。
一进核磁房，大家便都看着他笑，有人叫道：“孔洛尔，你的柱子又交叉了？”
他不答话，自去进样器上放样，自言自语道：“昨日的反应不成，今日再试试吧。”
他们便又高喊——再投有何用！不还是没有产物？
孔洛尔睁大眼睛：“你怎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昨天亲眼见你看了核磁直摇头，明明没有产物的峰。”
孔洛尔便涨红了脸，实验服也跟着抖起来，争辩道：“没峰未必没有产物，科学的事情能说这么绝对吗？”
接连便是什么难懂的话，什么立体选择性控制，什么邻基参与。
大家便都哄笑了起来，核磁房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背地里议论，孔洛尔也曾是皇家女子药学院的高材生，辛苦四年收够了数据，欢天喜地地投了，发表后一作却不是他。
他不敢去和老板理论，因为那一作分明似乎是老板的千金。
后来终于没有文章，又找不到工作，只得在这里延毕。好在他实验基础还算扎实，可以投些反应再收些数据。
进样器开始进样，孔洛尔便回到椅子上。
旁边的师兄问他：“洛尔，你当真是保送来的吗？”
孔洛尔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的神气。
他们便接着说：“那为何一篇TL也捞不到呢？”
孔洛尔便露出了极度不安的模样，如同吸了一大口氨气，嘴上说些什么话，这回又是什么影响因子，中科院分区之类。
在这时，大家又轰笑了起来，核磁房里充满了快活的氮气、氧气和氦气。
后来，孔洛尔自知不能和师兄师姐们聊天，便来问我这刚来的研一学弟：“你想发文章嘛？”
我略点一点头，他说：“如此那我便考考你，实验室安全中的四个保护是什么？”
我想这延毕的人也配考我嘛，我便自去拷数据，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