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盗墓，是为了给我换辆自行车(7)

本来拾雪她二叔拾政也该判死刑，可那天开的桑塔纳只有四个空位，第五个位置是留给文物的，他们不敢放后备箱，怕路上碰见毛贼给偷了，拾政就没上车。拾政听说拾雪爸被抓，跑路了，一直到十二年后才被抓捕归案，当时他在河南当包工头，结婚生子，日子过得不错，改名换姓叫石磊，也算回归了祖上的姓。
抓到他的人是我爸。
拾雪二叔被抓的时候，以为自己死定了，可2011年通过了刑法修正案，其中第三百二十八条盗掘古文化遗址、古墓葬罪作了修改，情节恶劣者从最高的死刑改为了无期，拾政2013年判的，无期。不仅过了十二年消停的日子，还捡了一条命。造化弄人，拾家两兄弟，以为能活下来的死了，以为死定的人活下来了。
后来审讯的时候，我爸从徐老板那里搜出来照片，发现缴获文物中差了那件云纹龙形玉佩，拾雪说政府派人到他们家里，说那件玉佩是国家一级文物，交出来能保拾雪爸的命，可一直到拾雪爸被枪决，玉佩也没交出来。过了很多年这事我才想明白，盗墓本来就是为了养家糊口，东西即便交出去，也得判死缓，二十年内别想出来，出来五六十岁，只能给家里人添负担，干脆一死了之，把那件宝贝留给孤儿寡母，够几十年生计。

“放屁。”拾雪说。
“难道玉佩在你那？”我有些惊讶。回头想想也有可能，要不然她爸被枪毙后，她怎么换的自行车。
“我说减刑那事放屁。”窗外已经渐渐发白，有几个不着觉的老头已经早起晨练，拾雪没拉窗帘，半披着薄被，“从来没什么减刑一说，法院判都判了，一件一级文物也好，两件也好，都是死刑，交不交都是死刑。”
“玉佩是不是被你们卖了，要不然你哪来的钱换的自行车？”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家有宝贝，家里三天两头招贼，我妈想了个办法，给我买个新自行车，天天招摇过市，让人家以为东西被卖了，就没人打我们主意。”拾雪冷笑一声，“这世道，没人相信真的，都信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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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警察要审，法院要审，专家还要做鉴定。2000年的案子，过了一年才宣判，律师是法院指派的，没说几句话，都是走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