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盗墓，是为了给我换辆自行车(3)

但我们的爸妈都下岗了，也没资格换新车子。拾雪她爸原本是厂里的，96年下岗后，到九里山采石场找了个拉石头的活。我爸是警察，条件稍微好一点，可一个人养家总归不容易，何况我爷爷还有糖尿病，在床上躺了好几年。
小学里其他孩子大多是大院子弟，他们的爸妈不用经历下岗，自然有像样的自行车骑，我和拾雪，也就成了异类。
我们成为同桌后，有点相见恨晚，机智的我想到如果和她换自行车骑就可以解决我俩的尴尬，而我们同学快六年居然没有想到这点······
不过这事执行起来也有点困难，直接把对方的自行车骑回家里不好解释，好在我家离她家不远，隔了一里地，我们就约在工厂旁边的大树换。
这么换了两三个月，有一天放学，她叫下我，说带我去个地方。前些日子刮大风，工厂里面的大树刮倒了，墙也砸出个豁口来。这个工厂就是拾雪爸下岗前工作的地方，生产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是铁筒子之类的东西。破产后就一直荒废在那，墙倒了也没人管，杂草长了二丈高。她就带着我在草丛里面走，终于到了一片空地，堆了三四层的水泥管子，我们爬上水管子，坐在最上面，正对着九里山的残壁，夕阳照过去，金光熠熠。

这时轰隆隆几声巨响，金壁上冒出几缕金烟，无数碎石滚落下去。
拾雪兴奋地对我说，快看！
我也莫名地兴奋，好像这个世界都是我们的。
九里山是楚汉相争的地方，刘邦和项羽在这里打了一场大仗，项羽三万人把刘邦近六十万大军打得丢盔卸甲，几十万人的大仗没把这山头怎么着，两千年后，采石场把山头炸了一半去。如今政府想发展旅游业，把采石场取缔了，又把那半边山头填上了，有点魔幻。
“我爸工厂是在那么？”拾雪抬着细骨头胳膊问我。
我探腰望了一眼：“就那，几栋新楼那。”工厂那片地卖给华夏集团，在九里山南面，盖了几栋楼叫山南小镇，2015年资金链断了，公司破产，一直到今天还办不了房产证。
这样的日子仿佛持续了很久。直到拾雪她爸死后，她妈也改嫁了，新爹对她不怎么样。那时候谁也没手机，微信、QQ更没有，联系断了，再见面都十年后了，她应该忘了工厂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