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其一(3)

我急忙跳出狭窄的车厢，踏上一条石板路。路很短，不远处是一扇大门，上面写着我不认识的字，门前站着一个没见过的老头儿。
我走了两步，不知道该不该往前，所以犹豫地回头了。他站在后面，取下斗笠，将之斜背在背，靠在正咴咴喷气的马的脖子上。
“我就不跟着了，你自己去玩儿。玩累了就回来，我一直在这里。”他笑了笑，自我介绍说：“我嘛，就是个车夫。”
然后又强调了一下：“会一直在这里。”
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走进那个车厢，但未知前路确实让我产生了一点点好奇心，而没见识到车夫是如何穿过那片树林一时成为最大的遗憾。我下了车，再没看见那片想起便惶惶不可终日的森林了，取而代之的是座陌生的宅院，提醒我往路似乎不可回首。等找到教书先生，认了几个字后，方知道那门上所写。
“金牛武馆”。

金牛武馆其实是个很小的地方，但确实开启了我所有的疑惑。那时我小心翼翼地走着，步步为营，果不其然在门口就被拦下了。
拦路人做了个比划的手势，我懵懵懂懂地知晓其中含义，蹲了个漏洞百出的马步。我矮身打量面前之人，心想自己年少蓬勃，而他近乎风烛残年，一拳一脚间已然颓败。
“年轻人到底身子骨好……”他身穿灰袍，喘着气，脸上依旧笑眯眯的将门打开，侧身让开了路。“请进。”
石板路向前延伸，我看见一个院子，里面出现了更多不认识的人，闹哄哄的。我想向一个人打招呼，但他看不到周围似的，挑着两个桶匆匆而过，很快消失了。我又去找另一个人，亦是如此。我已经感觉到有些事情是毫无意义的，茫然不知所措，又把没有意义的事情重复了几次，直到一点心气也没有了。我又突然想质问车夫为何要把我带到这儿来。但转念一想，“去往哪里”，我自己都拿不定主意的问题，也怪不得别人替着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