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杰】 He's garden(他的花园)(9)

“我们走到该道别的地方了。我亲爱的裘卡斯。我的爱人。”
我花园里最美丽的玫瑰。杰克默念。面上的表情却一点没变。
裘克痛苦的低声咆哮起来。他失去了一切——金钱，名誉，他的演出生涯，可能还要加上他大概爱过的娜塔莎——并且即将在最后的最后，还要失去自己最爱的人和自身的性命。但裘克还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看着那么谦逊温和的“好好绅士"(在裘克看来的确是这样)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更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家伙的口气中，为什么会带着股子濒临战栗的兴奋。他只能用自己剩下的那点儿气力瞪大眼睛，无声地询问对方：为什么？
面带恶劣微笑的始作俑者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却在眨眼的功夫将枪口转了了九十度，最终抵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如果不是我在做梦，那就是他真的疯了。这是裘克唯一的念头。要么就是我和他都疯了，而且疯得厉害，无药可救，也没人能救。他的大脑嗡嗡作响，感觉自己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但裘克还能看见杰克的嘴在一张一合。他在说什么？那重要吗？他是不是想说这一切不过是个什么促狭鬼谋划好的"玩笑"？还是说这一切的确是真的，可他又确实原谅了我？抑或他只是想叫我在之后把他花园里的花照顾好？比方说他的蔷薇、月季和郁金香？……

“砰！”
裘克看着有一条鲜红的、浓稠的河流从杰克右边的太阳穴中喷渤出来，又变成了一朵朵盛开的彼岸花。然后杰克倒下去，把所有的花全压成了一地的红色花瓣。直到这时候裘克才隐隐约约想着，杰克刚刚说的可能是”See you again”。
看来不是他疯了，也不是我疯了，是这个世界疯掉了！
哭泣小丑的嘴角抽畜了一下，并开始不受控制地翘起来：他笑了。好像刚刚子弹打进的不是杰克的脑袋，而是他的脑袋；顺带还打断了他那条控制表情中枢的神经。这笑像很多年前杰克第一次给他戴上一个红鼻子，并叫他去马戏团当小丑的时候露出来的笑一样；又像是也很多年前杰克方答应他的告白时的笑一样。裘克大概确乎已经疯了。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他一面笑着，眼角却多淌了些泛着光的泪珠？他的前半生、他的过往开始走马灯一样从眼前经过：家，母亲，儿时的朋友，杰克，花园，花……马戏团，马戏团里的观众，娜塔莎，瑟吉，然后是举着枪的杰克，和那条红色的河与那朵红色的彼岸花。
可这个精神濒临崩溃的家伙偏偏就知道自己不是要死了，而是迎来了自己的新生。就连他的身体都好像开始变得不太对劲。如果说先前和瑟吉扭打时他燃烧的是心脏，那么现在他被燃烧的就变成了灵魂。一个混乱不堪、扭曲不堪而又妄图将这份痛苦全释放出来的燃烧的灵魂。小丑伸手扯掉了脸上的绷带，忽然又觉得自己与其说是新生，倒不如说更像是“活”了过来——就好像之前的裘克，之前的哭泣小丑一直都是死的，直到今天才变成了真真正正的“裘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