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他的自白(3)

“对了，我有点感冒，”萤笑了笑，“我想喝点板蓝根，有吗？药都在你那里，帮我找找吧。”
“好。”
好。
她不禁轻笑出声。
回忆总是美好的。
而现在这里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
这里也曾门庭若市。众人歌颂着天才的离世，他的病房，曾经堆满了花。
“你要记得，不，你不用记得，你不要记得我，你要记得你不用记得我。”
他最后一句话，开玩笑一样，玩着绕口令，那时候，即使弥留之际，他还记得她。
“无论如何，内向的人，总是容易这样的。或许是生活压力太大，”医生带着专业的口吻，并没有惋惜，“不过，看似是基因的问题。但是生活习惯是最直接的杀手。猝死，总是这样的。”
她直接去找板蓝根，一把鼻涕一把泪。她这个年纪也不是不能找到其他作丈夫的人，但是她总是难受。
板蓝根。
那个棕色的东西。
她向他的房间找去，那平时都是他拿给她的。
整整齐齐，还是他送去医院时候的痕迹，好像他还在这个房间里面，简简单单得看电视，慌慌忙忙写作。他没走，她坚信着这个事实。他没走，他只是外出看病，就像以前一样，带着他最常见的笑容。

她手上依旧拿着药，今天买的药，医生给他配的中药，治疗失眠。睡不着的时候，她总是抱着他的膝盖，半睡半醒的时候，他会叫自己几声母亲，可萤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丈母娘。她的记忆不是很好，或许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今夕昨日。
感冒药。
没有感冒药。
没有板蓝根。她打开抽屉，平时都是他管这些事情的。一行长长的发票，写着各种家庭必备的药类。
吃完了吗？
不。
她打开药箱下面的大抽屉。
一月十五。
二月一号。
二月十五。
三月一号。
工工整整。
里面全是她买给他的药。中药，西药，已经过期的药。所有的抑郁药。
他一颗都没吃。这些东西，编了编号，整整齐齐放在下层。
“怎么会，怎么会！”萤双手颤抖，“你不是，你不是！——”
一张纸，自她抓狂的空隙，翩然掉落。
【或许你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
我也已经死了。
这些年，我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