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虎啊！(4)

凭你是什么千猎之户，持什么百胜神兵，撞了这番厄，遇了这匹怪，受了这等伤，也只得认下这般命，必是挣扎不得，逃不脱束手受死之果了。铁骨儿心里悲道：噫！今日却死在这里，只可恨不知妹儿究竟如何。可怜我那柳絮妹妹，未作新妇，成了寡人。惭愧，惭愧！当时疼痛难耐，也不知骨头断了几许根，那里寻得查验之机，头似沉锤，身如散架，又兼脊梁上血流不止，昏死过去。
那怪却就住了口，叼起铁骨儿来，如叼一团死物，扭头轻轻一甩，驼在背上，就往前走。也不知行了多久，哗哗有水流声响。原来却是走来了大河旁。那豹子想来是口渴了，伏在河边饮了几口，仍顺水流往云峰上走去。又行有数十里，林木渐渐稀疏，直至周遭一株古木也无，遍地郁郁葱葱的青草，却是来到了一处峭壁。
也是铁骨儿命里有些机巧，合当不死。原来那兽背上颇有些颠簸，行一步颠一阵，铁骨儿骨骼断裂，受不得动摇，昏沉中耐不得痛，早醒转过来。却仍装作死了一般，忍了疼那里敢动弹分毫？瞒了那怪。本待那怪伏河饮水之际涉水而逃，又恐身体疼痛，鳬不得水，若溺在水中，反为不美。索性随了那怪，一路上趁着银蛇疾走，火兽乱舞，倏忽即逝的电闪之光，默记道路，只待寻了机会能得幸免走脱。

不移时那怪来到峭壁前，把铁骨儿放翻在地，复叼在口中，绕道而走，入背后有石阶，拾级而上，不知远近。那怪不只走了多久，走在尽头处，转过山头，停下来。仔细看时，却有一处洞穴：入口窄小低矮，只比这怪物稍稍阔上一围。这凶兽紧紧身子，把腰一弓，早窜入洞中。看洞中时，别有一片天地：但见石顶高耸，钟乳低垂。石顶高耸绿苔生，钟乳低垂清珠坠。绿苔点缀绡纱覆，清珠合聚溪流汇。面前空地平旷，背后幽径深邃，别有洞天真滋味。那野兽走不多远，把铁骨儿丢翻在一旁，就于穴壁前，择了块干净地面，伏下身子，睡去了。
铁骨儿大喜，心道：造化！这怪却不是个贪嘴的。算计要走，又恐暗里惊动那兽。便想来一法，只趁电光之间识记路径，震雷声里才挪动身形，只如此方能得脱。约莫有一炷香时间，慢慢爬至洞口。勉力弓着腰，把一双手牢牢抓住石坎，挪出那兽的巢穴。出得洞来，略定一定神，去腰间摸了一摸，晓得腰刀还在，才立起身来，摇摇摆摆，昏昏沉沉，拾石阶一步步捱将下来。
行不多久，铁骨儿忽的“啊也！”一声，心里道：我却呆了。似这般走路，就是到天明能走几里远近？待那兽醒转过来，他那般一只大猫，腿脚又快，一径儿赶来，我如今身体疼痛难当，又失了弓箭，只有一把短刀在手，却要怎生对付？四周又无个藏身之所，况那兽想来鼻子定灵光无比，也藏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