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供词(2)
于是夫妇两个人就去了光棍们住的地方。先是找到当地的媒人。媒人问:“这是怎么了?你丈夫好好的看着没什么病。”
“我丈夫是好好的,没什么病。但是不做活。”
“你才不做活!割麦子的日头上头叫我去修河,没到一半就拉着去拆城墙。我有什么办法?”丈夫在门外往里喊,显得有些着急。
“总之就是不做活。进门的嫁妆都被典当了。现在总之家里是撑不下去了。”她对着媒人讪笑道。“您给我们介绍个男人罢。”
媒人告诉她,有一位住在城郊三四年,或许四五年的木匠,人很好,姓黄。就这样,姓黄的男人和夫妇见了面,约了上门的日子。她特意搬开灶台,扫了灰;向兄弟家借了一张还算平整的木桌放在院子里。这算是接风仪式了。
姓黄的男人来了。带着几斤猪肉,说是和另一个光棍一起宰的;带了几尺布,是特意在绵州城最好的布店赊的。丈夫躲在屋里没有出来。他家离他兄弟家很近,地也是连在一起。姓黄的男人一定是要种地的,不然就算是白来;但是种地一定会被兄弟看见,免不了耻笑。到时候兄弟就会问他,“哥哥,这男人是谁?”丈夫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晚上,姓黄的男人睡在婚房里。听着男人和自己的妻子像是在说床边话。丈夫听不下去,又不能闯婚房。在炉子边踱了半个时辰,索性跑到外面牛棚里睡。牛已经睡了,但他睡得很不踏实。但是第二天等他睡醒,发现姓黄的男人已经走了的时候,丈夫又心安了。丈夫问她,“那个男人多久来得一趟?”她回答说七天。
然而这也毕竟是前两年的事了。如今姓黄的男人也被她赶走了;这是因为那时候手艺品不好卖,姓黄的男人也没了钱赚,便开始偷有钱人家的东西。不成想第一个晚上就被发现,架着送到衙门了。回来了一趟,是拿东西;她随手赶走了她,告诉他,“以后莫得想再跟我睡觉!”于是男人再也没回来。她细想着,兴许是被打死了。后来媒人去卖孩子的时候路过她家问她,“男人怎么样?”她说她赶走了。“可惜了,是个好木匠。你来我家坐的凳子就是他做的哩!”她没抬眼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