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4)

“今年啊，你就别跟着我出去做工了，”男人有些激动地向躺在身侧的她说，“你就就在家里照顾孩子，大的两个还可以跟你一起做农活，我呢明天就去借钱，咱先把房子翻新修咯，然后我再出去做工，做个两三年也就能把钱给还上，到时候……”
男人在一旁滔滔不绝的话语，她听进去的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同学们，你们幸福吗？”
一个院子，几条破旧的长凳，一位打扮得有些与众不同的年轻女子，几个穿着破布衣服的孩子，这就是学堂了。
“老师，幸福是什么呀？”她这年五岁，刚来到这里上学堂。
“幸福啊，就是可以做最想做的事，可以过最想过的日子。”老师很年轻，笑起来很甜。
“那，老师幸福吗？”她的眼睛挣得大大的，直直的盯着老师。
“老师的梦想就是能够从城里开到乡下生活，当一名老师，”老师眼睛里散发出了奇异的光，“老师的梦想已经实现啦，所以老师很幸福。”
“那我能够吃到很多糖的话，是不是我也可以很幸福呢？”
“当然，”老师笑了，“但是想要可以吃到很多很多的糖的话，你要把书念好，将来争取去城里生活哟。”
“我明白啦！”她笑了，眼里也散发出一抹奇异的光，一抹充满生机的光。
“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回过神来，却听见丈夫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她迷迷糊糊回应着，睡意不断袭来。
“修好房子，好好把几个孩子拉扯大就好了……以后他们也有房子住……”意识徘徊间她如是想着，“有这个房子，以后他们讨媳妇儿也方便了很多……”
眼眶越来越重，她最后望向了孩子们睡的房间一眼，恍惚间又想起似乎那个老师后来闹饥荒给饿死了，然后父亲的话又一次在耳畔响起：
“闺女，我跟你说，这个人啊，一出生的就已经是注定了一辈子的，我们只有这个命，别人在城里光鲜，我们可做不到，别净想着去干那些人干的事儿，踏踏实实干后我们自己的活儿就好喽”。
她嘴角带着一抹奇异的笑，终于缓缓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