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雪]小桃源（31-33）(2)

杨开泰道：“这不应当，我们一日三次组织巡逻，此地已经在我们的巡逻范围内了。”
“一群暂时聚在一起的人，各有各的立场，你不能指望他们个个忠心。”傅红雪不待他反驳，顺着蛇群涌动的方向飞身掠去，朝杨开泰挥了挥手，“快过来，我们放火截断这些玩意儿。”
傅红雪带了磷粉，杨开泰身上常备火石，秋季的江南不算很潮湿，火不一会儿就生起来了。为免群蛇前赴后继拿身体灭火，两人一路走一路烧，把蛇群冲得七零八落，虽无法全部烧完，却也肯定形不成包围圈了。不过奇怪的是，他们都已经能看到被丛林掩映的山庄了，还闹出了火光冲天的大动静，庄子里却依旧没人冒头，死寂一片。杨开泰思及方才傅红雪泼的冷水，心里不禁忐忑起来。
“还要进去吗？”杨开泰征询道，“已经走得很近了，论理应当有人出来接应，可……”
傅红雪道：“你担心有埋伏？那你觉得是你们的人反水了，还是这处庄子已被人攻占？”
杨开泰苦笑道：“两个我都不希望有。”
傅红雪道：“但对我来说很有区别。走吧，总得先弄清楚情况，你不是还要为连庄主报仇吗？”
杨开泰跟是跟上了，却道：“其实最开始我就明白，这件事很难成功。江湖是最喜欢以武功成败论英雄的，连兄这几年却愈发将时间精力转移至经商，无垢山庄与其他门派的联系也断了大半，没人在乎他的生死。至于我拉拢来的这些人，他们不过是觊觎连家祖产，想分一杯羹罢了，毕竟天宗行事还算讲道理，若不是被逼到绝境，谁会蠢到自讨苦吃呢？”

“……你总是这样吗？”傅红雪不走了，回过头冷冷地盯着他。
杨开泰怔了怔：“什么？”
“不求无功，但求无过，跟人打架是这样，说话做事是这样，甚至为朋友报仇也这么浅尝辄止。其实你也不在乎能否为他报仇，反正就你这天资和秉性，再苦练八辈子也赶不上天宗宗主，只不过占着‘连庄主唯一的好朋友’的名头，他死得那么惨，你若不做点什么实在于心不安，就弄了这么一场自欺欺人的闹剧！”傅红雪不再理会他，转身大步朝山庄门口走去，“你能认出他的剑，我还以为……他总算也有一位真心相待的朋友。”
杨开泰咬咬牙追了上去，道：“随你怎么说，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倘若我不自量力冲过去，被仇人一掌拍死，那有什么意义？我要是死了，就真的没人在乎连兄了！”
傅红雪“哦”了一声，淡淡道：“那我是鬼吗？”
杨开泰喉头一哽，讷讷说道：“对不起，在下并非……”
傅红雪嗤笑道：“还有，说什么没人在乎，你倒不如先掂量掂量，看连兄是否缺你这种‘朋友’！”
杨开泰彻底无言以对了。
傅红雪皱紧了眉，但并不是气恼，事实上他很少生气，在一般人会被惹怒的情境中，他却往往会直截了当地认定对方很蠢，觉得掰扯下去很无聊，从这个角度来看，甚至可以说他心胸宽广，非常能想得开，眼下之所以皱着眉，是因为一件貌似不值一提的小事——他发现自己方才把连锦玉称作了“连兄”，于他而言，这分明是该专指连城璧的，尤其连锦玉和连城璧的关系好像还不怎么简单。他越琢磨就越觉得复杂，以至于心情也跟着变得五味杂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