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朝如雪，暮成青丝(2)

女孩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只能勉强开口。
瞧见雪松的满头银发，慧月也瞬间猜到用意，泪珠大把大把地滑落脸颊。
“傻瓜...这不就成...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这是住院以来，慧月笑得最甜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展现笑容。
“答应好了的，白首不相离。”雪松的手握上去，语气比以往都要坚定，目光如炬，甚至那两行黑眼圈都不留踪影。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对不起...”，慧月的声音越发颤抖，她甚至希望此刻他能扭头转身，这样就能对这个世界就少一份如此深沉的留恋。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雪松温柔的嗓音仿佛有股摧垮内心的魔力，但也终于如绵绵细雨般，打湿洁白的床单。
“你要是...能长得...再帅一点...就好了...对不起...”，雪松唯一跟名字不符的，或许就是又矮又胖的身材。
雪松笑了，他保证以后一定认真减肥。
慧月就在家人和恋人的注视下，悄然离世。
这一晚，雪松又失眠了。
因为他明白了慧月道歉的真正用意。
他怪慧月一如既往的坦诚，因为了解她，所以知道这肯定不是为了让他走出伤痛的骗局。

多年后，朋友在学校操场上问起已经身为体育老师的雪松，仅过了一天就执意染回黑发，还挑着理发店快打样的时候才去的原因。
放下手中的篮球，雪松回答道，慧月是个颜控，所以一直不愿意答应自己的表白。
慧月离世的那一天染回黑发后，他才想通了那句道歉真正的含义——
慧月之所以确认自己不爱，是因为最后一刻她希望雪松走出阴霾，却还想着如何永远留在雪松心底，哪怕会变成心病心结也在所不惜。
道歉是永久留在心底的媒介，同时也为自己这番行为致歉，因为她清楚雪松就算知道也会自愿走进这个影响一生的圈套。
最后的道歉，是因为她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也没能真正爱上自己。
同时，希望自己能尽快开启崭新一步。
然后，和自己的名字一般，常青。
雪松说，每年慧月的忌日，他都会失眠，只不过除了悲伤，更多是责怪慧月如此直率。
至于选择晚上才染，是因为想反着李白的浪漫主义——朝如雪，暮成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