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心安理得(3)

哈曼似乎察觉到了我精神的不稳定，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尽可能的和我保持距离。他看着我瞪向他的双眼，我猜他看到的是深凹的眼眶和疲惫的眼睑，还有一个被关了五天的疯子。我猜他心里想着，这家伙在船上就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夜里从厨房里摸把菜刀把他们全杀了。
“是吧？”我用征询肯定回答的语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曾经是个军人，我知道你在战场上肯定干过很可怕的事情。你们是怎么做的呢？对无辜者举起屠刀？不，那太原始了。我知道，你们用枪，用来消减夺取生命时的罪恶感。那你又最喜欢瞄准哪里呢？额头？胸口？还是别的地方？”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仿佛答案就在里面，“这艘船，我说不上来。我总觉得这艘船上也发生过可怕的事情，路易船长也许曾经是个海盗，你们把乘客灌进香肠里，或者做成熏肉……”
“别说了！住口！”哈曼用手捂住嘴，喝令我停下来，“你让我恶心，尤里耶维奇先生。我确实曾经是个军人，我在战场上见过地狱。那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有冗余让我们能够思考的地方，能享受其中的除了你这种人之外，只有古利安的那群疯子了。合理性？世界对你的需要？谁会在扣动扳机前想这些？”
“你还是杀人了，你杀人了！你杀死了父亲！你杀死了兄弟！你杀死了丈夫！你杀死了儿子！”

等着我吃完再把我送去见大副的两名水手本来在餐厅门口聊天，但是听见我歇斯底里的喊出来，赶紧朝我们走过来。
“那么你呢？尤里耶维奇先生？你又做了什么？你抛弃身怀有孕的未婚妻，抛弃养育你的父母亲人，背叛你唯一能称之为家乡的故国土地，到这里来干什么呢？我曾是个军人，在战场上活下来是我的工作，我从未向平民开过一枪。无论是你们国家的平民，还是我国的平民。我们在壕沟里，忍受着接连不断的炮火声，忍受着物资短缺。可怜的鲍德里克下士每天都为在泥里还是污水桶里溺死抓到的耗子犯愁，可怜的孩子吃了两个月的耗子。但是我们从未有过逃走的念头，我们是战士，我们是信徒，我们是城墙，我们身后是需要我们保护的人，在对面碉堡里端着机枪的是我祖国的敌人，而非我的敌人。我面对了，我活下来了，我作为人而非杀戮机器或者活尸从那个地狱里回来了。但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的逃到这里来？你的祖国，你的爱人，你的家人难道不值得你用全部的力气去爱和保护吗？
”
“因为那娘们从不正视我的感情，她把我对她的关切当成交易，我不能接受……我做那些事情都是理所当然，这并不是交易，如果她连这点都意识不到……我不能接受。”泪水像是想要极力反对我的宣言一样涌出来，“还有那该死的地方，他们不准许我们独自向神祈祷……这是难以容忍的……我知道海对岸的地方，他们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