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寻常江湖事(2)

“养不活。”
“我可以给你贷米，只要你婆娘逢年过节的来我那弄点事就好。”
老八笑了下，从军时脸上琼的字随着笑容像是虫子在脸上扭动了一下。
“不了，俺心里过意不去。”
老八不再说话，提着刀便往田边走去。
“不识好歹的东西。”里正在他背后啐了一口，吓得老黄狗耳朵抖了一下。
夕阳西下，老八的影子在田垄上拉得老长。他的田在村外最靠山的地方，一片小小的地在群山的围绕下晒不到太阳，显得营养不良。这片地是他从南疆战场回来后分的，虽然小，也是用命挣回来的，很多袍泽，包括他师父，就都没有这份好运了。看了看地里的情形，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地里的收成又会比村里的其他人低上半截，这意味着他又要给李员外家里做工小半年才勉强可以糊口。前提是人家还收工的话。

山风吹过来，带来山里的清香与冰冷。
“八哥。”一如既往地，一个女人坐在他的田边，女人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芝兰，老八这种粗人不认识这两个字，但是他知道这两个字一定是很文雅的。
“家里没柴火了。”女人低着头，手指相互揉搓着，脸上的羞愧躲在背光的阴影里。
芝兰在一年前和她母亲一起发配过来，听说她们曾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家眷，因为家主犯了事情，李员外与她们家有旧，便做了个保将她们带到李家村里来。芝兰母亲改嫁给了当地一个老实光棍，芝兰也就一起入了那家。光棍对她们娘俩很好，有口吃的都先想着她们。可惜没多久光棍就死了，村里人认为这两个女人是灾星，都不愿帮她们把光棍入殓，还是老八帮她们砍了老树，做成湿棺木，再刨了个坑，这才让艳福没享多久的光棍入土为安。芝兰家没了生计，李员外也对她们仁至义尽了，为了活下去，芝兰母亲贷了里正的苦肉贷，每个月都要去里正家“做好事”。她们成了村里人眼里的半掩门子。里正最近看上了芝兰，芝兰不同意。村里人都知道芝兰喜欢老八，但老八养不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