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鸡汤

今晚的嘎村，依旧是在山沟里沉睡着。
惨白月光顺着山坡流淌，没过农田、村庄，却是绕过那唯一亮灯的砖瓦房，融入水渠中。
安静极了。
鸡汤，连同熬它的原材料——老母鸡的腿，一同放在碗里蒸腾着热气。
而瘸了腿的受害者在被‘截肢’时是沉默的，它没有扑腾也没有叫，默许了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或者说知道挣扎注定徒劳无功，如切掉它腿的男人一样，和用它腿熬汤的女人一样。
现在，这碗承载着三者悲痛的汤就放在桌上，倒映着四个人的影子。
男人、女人、和一对宛如镜面，穿着样貌身高都相仿的少年。
一个是老大，一个是老末。
俩人出生的时间相差不过几秒，结果抱出来时被他们奶奶弄混，也分不清谁是老大，谁是老末，索性用一红一蓝两根绳标记。
但绳不是死的，时常在两人手腕上变换，红的是老大，蓝的是老末，他俩谁都不想当老末，为了绳子从小争到大，比谁草割的多，比谁菜拔的快，比谁书念得好。
而现如今，无论怎样他们都要被分出个老大老末——因为他们这穷困潦倒的家，再也养不起两个人念书了。
去城市的车票与金色的鸡汤放在一起，瘸腿的母鸡还要在今晚努力产下明早送行的鸡蛋。
矗立着一言不发的四人犹如是稻草所做，唯有鸡汤散发出的鲜美让其喉咙咽动，才证明他们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