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火车上未说出的哀愁(4)

“能赚钱就行呗。”
他吞了吞口水，连同那份欲望也努力地吞下去。然而那份欲望如此巨大沉重，又要在短时间内全部压缩在心。此时他感觉到了心脏的轮廓，就在胸口那个有股张力的位置。他集中全部精力以舒缓这股痛感，以使自己不会喊出声来。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开始嘬烟。“学不会啊。”他瞟了一眼那个人，没有看到表情有任何变化，于是他长舒了一口气：这段对话不用继续了。过了一会儿，他扔掉烟头，回到车上，回到座位，再次戴上了耳机。
到C城时正是凌晨，他叫了个出租车，车内导航预计22分钟。这22分钟是他最后的机会了，然而司机师傅却占有闲聊的主导权，讲C城的房价，讲半夜出车拉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难听出司机师傅对富足生活的向往。他是多想说一说啊，应该好好地说一说啊，说一说自己被排挤的原因，看不上一些工作的原因，说一说自己的向往，自己所珍视的东西，自己想达成的成就。如果到了租处还没说出来，他就要哭出来了。

然而他没有哭。到了租房他就一个人了，他不愿在一个人时想起那些。那些和人谈谈可以，但一个人想那太难受了。
到了租房意味着终于有了安静的环境，于是他摊开《名人传》，翻到托尔斯泰那篇。这位文豪的一切令他羡慕不已，其家境，其文笔，其使俄罗斯文学加入到世界文学的成就。看到书中托尔斯泰的肖像，他想到：你也遭受过排挤么？你的痛苦一定比我更大，你是怎么挺过来的呢？唉，对啊，你毕竟是个伟人啊，还有，你毕竟吃住不愁啊……
想着想着他说出了声，当他意识到后，笑了一下自己的蠢，没有人会回答自己。他又看了看那幅肖像，这个面容严肃，而眼中似乎充满了悲悯，这种悲悯在他读其著作时，时时刻刻都感受得到的。那幅肖像仿佛认真听了，并思考了。这使他又开了口 
“当初别的国家都排斥俄罗斯，但你好厉害啊。现在，他们又排斥我们，可我们都只想赚快钱。我该怎样能写出你那样的小说啊，恐怕永远写不出来吧，毕竟你是个大文豪啊。”

他说得入迷了，便继续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