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院第一天(3)

路上，我在想自己明知道那几个人是病人，为什么还要问他们那些问题，看来是人就会受到情感和心理的左右。等我到公寓时，发现那个给我提行李的护士背对着我站在窗前，头也不回地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你先过来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走到窗前，那个护士紧跟着问：“窗外那些人里，有些是医生，有些是病人，你能指出一个病人吗？如果指对的话，我就回答你的问题。”我应声说好，然后认真观察起窗外形形色色的人来，他们中有的在遛狗，有的在跳广场舞，有的在低头玩手机，有的在饶有兴致地看这风景，唯独没有人做出反常的举动。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身影出现了，刚才那个“秘书”一脸嫌恶地走入他们之中，捂着口鼻，急匆匆地赶着路，彷佛多在其中待一秒都会要了他的命。我报复似的一指，然后说就他是病人。
护士小姐姐哑然失笑，说道：“你猜对了，我可以解答你的疑问。”我心中长舒一口气，心想老院长也太大度了，留个诋毁他的疯子当秘书，这还得了？试探性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这里的管理方式能这么自由？散漫？”词穷的我，明明想找个正面的词汇，竟一时找不出来。护士回答道：“因为这里本质是精神康复中心，没有重症的病人，只有些轻度和中度的病人，这些病人其实都没什么病，只是适应不了外面疯狂的世界，选择在这里生活而已。而且，自从老院长的理念得已贯彻和实施以后，这里从没发生过任何问题，还出来些作家、科学家、艺术家之类的人才，所以这里才能一直保持着自由悠闲的生活环境。”我听完后，啧啧称奇，愈发佩服老院长了，在我回味的时候，护士留下了张排班表，便离开了我的公寓。

来的第一天就要值晚班，这是我没想到的。但是，这里悠然自得的环境让我的戾气也消去了几分，我没有埋怨，捧着手机在值班室里刷起了B站。就在我全身心放松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敲窗子。来者正是老院长，我见他方寸大乱，全然没有下午相见时的风度，便问他怎么了，他说：“今天隔壁的老王现在都没回来，我怎么也找不到他，希望你也来帮忙。”我二话不说，起身就随着老院长去寻。午夜时分，我们两个人在空荡荡的医院里转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影儿。我确信值班时，无人经过医院正门，那消失的病人又能在哪里呢？我提议去老王的房间里看看，老院长便领着我往公寓走。清冷的月光下，我只觉得沿途的景色很熟悉，好像他正领着我，往我的公寓在走？这里难道医生和病人是混居的吗？最后，老院长领着我来到一间公寓，但却不是我的公寓，而是另外一间更大，里面布置得清新典雅的公寓，这间公寓很有风格，一时间竟让我忘了自己是来找人的，当老院长叫我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尴尬地问：
“王医生有晚归的习惯吗，说不定他到外面了。”老院长奇怪地看着我说：“虽然这里很自在，但是外出还是比较严格的，没得到准许，是不能出去的。”看来这个老王是个病人啊，我又说：“那老王的病号牌在哪？上面有照片吗？有的话，去监控室对照着找吧。”老院长有些愕然，说道：“这里没有他的照片，院长办公室有，我带你去。”紧接着老院长拨通一个电话，让电话另一边的人去打开院长室，虽然老院长的手机没开扬声器，但我还是听出电话那头的人正是“秘书”，秘书还在破口大骂，老院长沉着脸说：“有人不见了，这种时候就不要再吵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便完全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