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画家的出游采风【下】(5)

“我理解，毕竟是和你一起经历了多少次危机合约，度过一年风雨的老搭档了，”她边说着，边一脚将脚边的石子踢入浪涛中，“一遍遍地劝我出来看看，做些什么，就是搞不懂你们为什么总是那么积极呐，世间多少事情正如这潮水去了又来，正如斗转星移，亘古以来什么都不曾改变，你们不过是在徒劳地做着无用功，将自身作为浪潮在礁石上撞个粉身碎骨，更何况，”她轻笑一声拍了拍博士的后背“被她那种思想浸染的你还是个寿命有限的生灵。何苦呢？就算我身上潜在着强大的力量，又如何呢？你所殚精竭虑的事业最多不过是史书上草草多添一笔，如此短暂的时间却选择这种方式来挥霍，值得吗？”
两人相顾无言，夕猩红的眸子直视着青年灰白色的眼瞳，周遭仅有海风的呼啸与海浪的悲号，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悲哀。
博士的眼神晦暗几分，他知道面前的人不再是作为那个少女，而俨然是位掌管虚实画境的神明了。短暂的沉默后缓缓开口：“夕，平心而论，你许久没脱身画中了吧？”

“画中与现实时间不同，我也难以说得那么精准了，不过即使千年，人世间也难有大变局吧，无非是王权更替，朝代兴衰罢了，那些我早就看乏了，因而每次出画也不过须臾而已。”
博士抬手，指向海潮中孤独矗立的几块造型独特的山岩。“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你可知它们是如何出现的？”
夕虽然能绘制出写意随心所欲，写实栩栩如生的画作，创造能将凡人囚禁一生的卷中秘境，但是在其他方面上，专心研究作画闭门不出的她自然做不到神话中对神灵全知全能的吹捧。
“它们并非自鸿蒙初开之时便身处浅海中，也并非经人工搬运身处此地。”伴随着快门声，眼前的景色被定格在小小的一块屏幕上，博士将移动终端递给夕，“所绘事物仅为眼前所见，无法观测之物自然无法呈现，这便是画像的局限，即使是同一事物在不同时期会呈现出不同形态，若是未曾领略过便不可能在心中留下认知，或者说，在你落笔的那一刻，纸张，或是其他媒介上展现的就注定只是万千时间中的一瞬定格而已。”